第76章 酒壺(2 / 2)

驛承令老王倒來熱茶,請兩個主人旁邊小坐,然後他自己招呼兩邊扈從上桌吃飯,又朝門外笑著道:“外麵那位仁兄何不進來?膽子忒也小,你進到我這房中,我還當真殺了你不成?我又不是強盜,說來也是官府中人,平時凶神惡煞實出無奈。我們管驛館的,什麼江湖漢都能碰到,我不凶狠些,驛館這些官馬都會被過路的惡漢宰來吃了。”

門外那灰裳仆從見這麼說,便走到進來。

驛承又道:“飯是有的吃,但你須得交五十兩銀子。這種生意說多也不多,一年也就一兩遭,五十兩銀子也不多。”

徐憨齋三個隨從,孫蕭隱一個保鏢,四人坐在四仙桌上吃飯。四人均是闖蕩江湖的,總覺有些怪異,一時間,人人都沒有多言,倒是驛承百般殷勤。

廳中的氣氛十分壓抑。

馬臉、灰裳、細眼三人尋思:‘初來時,這驛承凶頑無比,剛才逼他試菜,他也試了,此時又這麼和氣,難道當真隻是為了賺點錢?’三人故意慢慢拖延時間,心中忖道:‘或許這廝剛才故意吃下藥酒藥菜,他自己暈倒了,館驛中還有別的人出來收拾場麵,所以他不怕試菜。’

馬臉三人想到一塊去,便刻意拖延時間,等兩位老爺、驛承藥性發作,他們發作了,自己便可不用再吃了。三人互相敬起酒來,喝的時候隻作個樣子,呡一呡,濕濕嘴唇而已。

伍三通也不敢喝,江湖下藥神出鬼沒,防不勝防。

驛承見四人不敢吃喝,便自倒一杯,笑道:“諸位多思了。”一飲而盡,又道:“飯前有一乘馬而去,你道是誰?”

眾人便都看著他,等他自問自答。

驛承道:“那少年人是我們縣中有名的短命鬼,不幹好事,專幹缺德事,好人家的媳婦不知被他壞了多少,你們看到他帶著的那個姑娘沒有,怎麼穿一套男敞裳?如拖把一般在地上亂掃,哈哈!成何體統。這少年人,全縣人狠不得喝他血,吃他肉。他的話,諸位萬莫相信。”

四人一聽,疑慮掃了一半。心道:‘今夜雖沒看到那個姑娘,在皂林客棧卻是看到的,還是掌櫃給了她一套衣裳,也不知是何緣故,怎麼會光溜溜住在店中?’

當時張良贖出蘇小小後,這兩夥人也問過黑掌櫃原由,黑掌櫃巧舌如簧,說‘夜裏隻是幾個男來住店,白天打掃房間,卻發現多了一個姑娘,且光溜溜,沒有衣服。’他們又問黑掌櫃張良提來的銀子是怎麼回事,黑掌櫃的解釋是還來的債,欠了十幾年。

四人被驛承這麼一說,不禁懷疑起張良的話來:‘那少年既然如此不良,不準是戲耍我等,這個驛館根本不是什麼黑店。’四人便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驛承見眾人喝光懷中酒,便為眾人倒起酒來。驛承方才用右手倒酒,如今卻用左手。雖然是極為細微的一個差別,卻被伍三通留意到,當下眉頭一皺,想起江湖中有種特製的酒壺,裏麵有暗格,先倒的酒沒有藥,打開暗格,藥物才融解到酒中去。

伍三通雖沒見這種酒壺,但知道裏麵不可能有複雜的機關,可能隻是一道巧妙的柵格,一邊是藥酒,一邊是無藥的酒,多數人是右撇子,右手倒酒,並不能倒出藥酒來,如果換成左手,酒壺傾倒的方向不同,便可倒出藥酒。

伍三通站起身,伸手道:“方才錯疑兄弟了,伍某敬你一杯。”

驛承隻得把酒壺遞給伍三通。

伍三通右手接過酒壺,左手立即撥出刀。

‘唰’的一聲,戒刀出鞘。眾人吃一驚,馬臉、細眼、灰裳崩跳起身;驛承也退後兩步;徐孫二主人則錯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