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麻子以為有戲,緊跟幾步過去,輕聲說:“我們老家過年真叫熱鬧,那才是過年啊,不但家家戶戶都團聚在一起吃年飯,光大年三十晚上的鞭炮,就讓人感覺到人間的喜慶啊!”
苟麻子突然說出這般有水平的話,頓時讓我刮目相看。
陶小敏站住腳問:“苟麻子,我跟你回家去過年,是什麼身份呢?”
苟麻子遲疑了一下,慢慢說:“你想要什麼身份都行啊。”
“我做你娘,好不好?”陶小敏肆意地大笑起來,瞥一眼苟麻子說:“你答應叫我娘,我就跟你回去過年。”
苟麻子懵懂地說:“你做我娘,我娘往哪裏擺?再說,你做了我娘,萬一我爹要跟你睡,怎麼辦?”
我被苟麻子的話逗得無法忍住狂笑。陶小敏在我的狂笑裏羞憤交加,掐著苟麻子的胳膊嚷:“死苟麻子,你想死是不?”
苟麻子連忙求饒,我忍住笑說:“要不,我們一起回一趟老家吧。”
苟麻子瞪大了眼問:“你要回去?”
我點點頭。
“沒票啊!”
“我有辦法。”我說:“我總不會走回去。”
苟麻子還在猶豫,陶小敏已經興高采烈地說:“好啊好啊,我要去看看,你們老家過年究竟是怎麼樣的熱鬧。”
陶小敏要去,苟麻子是求之不得。他已經好幾個年沒回去過了。我上次回家的時候,苟麻子的爹媽甚至都快記不清苟麻子的高矮胖瘦了。
“我去排隊買票。”苟麻子自告奮勇地說:“我們都買臥鋪。”
我笑道:“老苟,別做夢了。還臥鋪,你能買到一張站票,就算是你家燒了高香了。”
“我們兩個站回去沒問題啊,總不能讓小敏跟著我們一起站吧?”苟麻子猶豫著說:“我還是得去火車站,再高的票價,我也要弄一張給小敏。”
我不置可否地笑,苟麻子一門心思買車票,這是他在做他娘的清秋大夢。從深圳出發往各個方向的車票,早在半個月前就一掃而光了。
但苟麻子要去買票,我不能阻止他。他的熱情我不能一盆水澆滅。畢竟是陶小敏說要跟著我們回老家,苟麻子這個時候表現出來熱情,對他今後改善與陶小敏的關係有莫大的好處。
剛好過來一台空的士,苟麻子興衝衝攔住,自己鑽進去喊:“王者,你送小敏回家,我去車站買票。”
我們還來不及阻止他,他已經催著司機走了。
陶小敏輕輕歎了口氣說:“傻瓜蛋!”
我笑道:“老苟還不是因為你,如果你不去,就是拿刀逼著他去買票也做不到啊!”
陶小敏白我一眼說:“我又沒說跟他回去,我是跟你們一起回去。”
我笑眯眯地說:“都一樣,都一樣。到了我們老家,你總得去一家休息。老苟家早就準備好了,你去了,一定很開心。”
“我說去他家嗎?”陶小敏不屑地說:“我誰家也不住,我住旅店。”
我認真地說:“過年的時候,我們哪裏的旅店都不營業的,沒地方住。”
陶小敏驚訝地看著我,猶豫著說:“我還是不去了。”
我笑道:“你想現在不去都不行了,老苟去買票了,你不能把老苟的一番好意當屁放了。”
陶小敏就抿著嘴巴笑,問我道:“你們老家過年,真的很熱鬧嗎?”
我說:“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沒告訴陶小敏,我隻是匆匆回一趟老家去看看爹娘,我還得趕回來與梁鬆和翁美玲一起過年。
我既然已經認了他們做爹媽,我就得有個做兒子的樣子。畢竟梁三爺剛走,如果我再不在家陪著他們,他們不但會感覺冷清,而且會對我的存在有看法。
我不想讓梁鬆和翁美玲對我有看法,我是個羽翼未曾豐滿的小鳥,一陣大風就能將我從樹梢上吹跌落下來。
所有的人啊,一旦嚐到了蜂蜜的甜美,沒人會再去喝寡淡的白開水。
我如果讓陶小敏知道我隻是匆匆一趟,她一定不會跟著我們一起回去。陶小敏不去,苟麻子自然也不會去。其實苟麻子回不回去跟我沒一毛錢的關係,我隻是想,一路千裏迢迢,有個苟麻子作伴,是一件多麼開心的事。
現在陶小敏提出來跟著要去,我突然有個想法,苟麻子在成都做的夾生飯,為什麼不趁著過年這把大火將飯燒熟呢?
隻要陶小敏跟著苟麻子回去了,我相信苟麻子就有辦法將她留下來。隻要陶小敏在他家一天,苟麻子就絕對不會離開半步。苟麻子不來深圳,我的心就會安穩。
苟麻子就如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炸。而握著這顆炸彈的引線,不是他自己,而是徐源。
一想到徐源,我不由暗暗抖了一下。
徐源是個陰魂不散的家夥,他不會輕易放過苟麻子。
我突然有種預感,苟麻子去車站買票,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