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後,含劍才知道在書空畫符的時候到底為什麼“彈決要收,不可盡其力”。說穿了,也是很簡單的道理。但現在,他還是隻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不過沒關係,運用是沒問題了。
在這片小樹林裏耽擱了幾天的時間,但卻領悟了書空之符的運用,含劍還是很高興的。雖然還有許多相關的疑團沒有解開,另外真力解除封印之後,也還沒有試著修習過真氣化實,但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去做,實在不能再停下來修煉了——還有,在蠻荒野外待了這麼久,含劍已經有些想念家鄉的飯菜了。
其實頭緒還有很多,比如現在他的乾坤包裏還有一瓶子百糧醇浸泡著的極心草,也還沒有試驗過效果,當然這個倒是不急,而且按照書上介紹的煉製方法,含劍現在手頭還缺幾樣材料,等到錢塘之後再說吧。
他捕魚捉兔射鳥,備好了路上的幹糧,洗幹淨縫補好身上的衣褲,準備停當,第二天清晨就向著北方進發了。
一路風餐露宿,自不必提,含劍憑著記憶尋找,走了一些冤枉路,終於找到了幾個月前他和一幫苦命的兄弟幹活的地方,那個有野彌果和極心草的山穀。
曾經棲身的茅草屋已經不知何時被風雨所破,坍塌成一片狼藉,幾個瓦罐和瓷碗的殘片散落在地上,都快要被雜草掩蓋了,讓含劍唏噓不已。他找到埋著王藥匠的地方,挖出裝著他骨灰的壇子放進乾坤包裏。
又來到采摘野彌果的峭壁前,那幾條從懸崖頂部懸掛下來的長繩還在,隻是下麵幾丈已經被劉重遠斷去。含劍小心地攀上去,抓住繩子之後試了試,發覺雖經過幾個月的風吹雨打,繩索還很結實,就順著繩爬上去。
崖頂下麵的岩壁上,幾株極心草的心型葉子還在,但紅色的重瓣小花已經變成了一串紫色果實。含劍眼睛一亮,小心地采下這些果實,放入乾坤包中。
再下到野彌果生長的地方,隻見野彌果的藤蔓密布,似乎比當時長得還要旺盛了許多。含劍發了個書空符試著想毀去它們,但看到一次不過毀掉幾尺方圓內的藤蔓,這一片峭壁上野彌草生長範圍何止十數丈,不知要多少個符才能盡數毀去!不禁喟然歎息,心想這野彌果雖然毒害世人,但陰陽互生,有毒之物也許有其生存之理,且讓它去吧。
下到峭壁底下,含劍引火一一點著了從崖上垂下來的所有繩索,火頭沿繩子迅速燒了上去。
“至少想要再去害人,還要再費一番勁吧……”含劍自言自語道。
離開山穀,含劍繼續北上,翻山越嶺,穿過沼澤。這次路上太平,偶爾有幾隻不長眼的野獸來搔擾,含劍赤手空拳就打發了。一路無話。
初冬,寒風初起的日子裏,含劍遇到了一名進山打獵的鄉民,終於知道已經走出了蠻荒地界。在好心的獵人指點下,他了解到這裏是雲夢郡大澤縣境內,離他想要去的王家鎮還有一百多裏路。
含劍謝過獵人,直奔離得最近的魚頭鎮而去。
魚頭鎮不過是個偏遠小鎮,和東南繁華地帶的環山鎮不論人數還是規模都不能比,但含劍人在荒野已久,走到鎮上,驟然聽到人聲犬吠嘈雜,看到市井人流,頓覺恍若隔世,親切無比。
含劍在一個小客棧裏下了榻,雖然客棧簡陋,小二散慢,他也毫不在乎。狠狠洗漱完畢,扔下一堆破爛,換上叫了小二幫忙去買的一套冬衣,感覺渾身舒適。客棧的晚飯雖然口味一般,他還是吃得津津有味,一掃而光。晚上,一年多來第一次在躺在幹爽平坦溫暖的真正床鋪上,含劍很快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