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個人在漆黑無路的曠野裏走路,時間長了,左右腿腳長短力氣的細微差別就會讓他走的路徑成了弧形,這木鷂雖然看似一直走著直線向南,可幾個時辰下來,已經漸漸偏向了東邊。
想通了這個道理,含劍心裏默算木鷂飛行的速度和所費時辰,如果所料不差,這時候大家應該是在青州轄下的淮安府上空,如現在立刻折向南飛,離江州所屬的常寧府已經不遠。
“去江州啊,也好,大家也就安寧了,雖說和我先前的打算有點不一樣……哎,真的就這樣去江州麼?黃家的羽翼下……”
含劍搖搖頭,猶豫半晌還是拉一下方向舵杆,木鷂猛地側了一下身子,發出嘎嘎的聲音,開始往南麵方向偏轉。
淮揚路多水道,這對走水路的商賈行人都是好事,可對陸路行走的人們卻是麻煩,尤其是自家帶著車輛行李的,一路上遇到河流若是有橋還好,沒有橋就隻能找渡船了。好在這一帶靠著撐船擺渡過日子的人家不在少數,這不,幾隻渡船停在渡口,船家們都圍著兩個人在爭這一筆生意。
“客官,上我的船吧,又快又便宜,渡一趟隻要十五個錢!”
“千萬別上他的船,他的船小,走到河心就能把你翻了。您上俺的船吧,又大又穩,就算是再大些的馬車,也上得去……”
“張阿根,你胡說些什麼,小心我拳頭不認人……”
“唉呀,你們也要講個先來後到的呀,是小女子先和這兩位客人搭話的……”
客人有兩個,一男一女,年紀都很輕,站在一輛裝飾精美的馬車旁。那男的也算得上高大,可形貌衣著卻是奇特,頭發金黃卷曲,高鼻藍眼,身上的皮製甲衣繪著特別的花紋,背後還背著一柄巨大的劍,是神州國從沒有過的式樣。身邊的女子英姿勃勃,膚色甚是白皙,可也是金發碧眼衣著奇異,腰間的劍沒有那男子那柄粗大,卻也和普通女子佩劍細巧的風格大相異趣。
聽了眾船家的爭執,一男一女嘰嘰咕咕笑著商量了幾句,青年男子用一種奇怪的語調說道:“不要擔心,每個人都有生意,我們……有很多很多人,有許多許多馬車……在後麵,那裏……”
說著,他轉身指向身後方向。無意間向上方望了一眼,一看之下,頓時張大了嘴巴再也合不攏了。
在場眾人此時都看到了天空中的異樣,一隻奇怪的鳥兒直直地挺著一動不動的翅膀從遠處飛來,還帶著越來越大的嗚嗚響聲。隨著鳥兒飛近,船家們發現這鳥出奇的大,隻是似乎有些僵直笨拙,不時猛烈抖動一下。
“天哪,那是什麼?”佩劍的青年女子驚叫一聲,“噌”地拔出劍來。身旁的男青年沒有慌張,好像若有所思的樣子,嘴裏說道:“別怕!……可是,這個……怎麼會在這裏?”
“你說什麼?……難道真的是飛獸?……”
突然間,那空中的巨鳥左右搖擺一下,一頭朝下栽了下來,方向正是幾隻船所停的渡口。半輩子操勞在水上的樸實船工哪見過這個,大驚失色:
“我的娘呀,妖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