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筆杆子的人都是不甘寂寞的人,他們喜歡跟人打交道,決不願和物打交道。你若讓他們像地質從業人員那樣,與各種各樣的石頭、各種化學儀器打交道,他們寧願自殺或者去流浪,都不願采集標本,分析數據。他們相信與人打交道其樂無窮,或者是陽春白雪,燈紅酒綠,或者是憤世嫉俗,坐而論道,即使是與人鬥也是其樂無窮。在這個方麵,哪怕是身經百戰的將軍,隻怕也不能與粗通文字的“作家”比,尤其是當代文人絕對找不出一個唾麵自幹的人。
平心而論,那些作家文人有什麼真本領那是不敢恭維,即使作品中能做出一點氣韻,那也是隻懂得一點皮毛,更多的人是從其他一些學科裏拈來一些時髦的新名詞,連意思都沒看懂,就大談特談的,儼然一副專家的胃口,他們也是從中得“利”非淺,是以美名曰“半個專家”或學者。短視的人還認為,這是文人的墮落或沒落,這是新文人的開始,是“作家”的大趨勢,世俗生活對純文學純學術的需求,是少得可憐,幾乎等於零,對“通俗”學者之需求,市場會越來越大,日後還有可能形成一個新學科,那就是專事“市”別人的語詞,“篡”別人的理論。
總結文人的“得”和“失”,和“作家”的效應,確有許多可取之處:
(1)不需要作出多少犧牲,可以換來巨大的聲譽,可以說是投資小,見效大。如果願意大投入,一定會成績斐然。這一點應該理解為,說話事實上要選擇有“效應”的話題,敢冒失,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拿出勝出將軍的膽量。人們常說風險越大,利潤越高,就說話而言,你冒的險,不過是說錯話,得罪人,其實這是有驚無險,投資一百萬做期貨可能會血本無歸,再也沒有經濟能力修正投資方案,進行第二輪投資,想想看,就算是一句話捅破了天,也不會有人剝奪你說話的權力,你也冒險,可以無限製的“投資”,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你不必修正投資方案,無限的投入作保證是以使你大獲全勝。你可有無數的修正機會,拿民主的觀念來說,“我堅決不同意你的觀點,但是捍衛你說話的權力”,這是一條基本原則。任何場合裏對任何人都是如此。
(2)學會用法律、道德、良心、正義的名義說話:以“俠客”或“最正直、最高尚”的人的身份出現,把自己當做正義的化身,這都是文人最擅長的伎倆。我不等於法律和道德,不一定是最有德行的人,但我相信法律相信道德為準繩,話最好聽,又不存在錯誤,同樣,我不等於是良心或正義,但我相信良心的裁決,有足夠的良知;誰也不能反對我代表良心發言,更不能反對我以正義的名義裁定是非。在這個前提下,你是可以旁征博引,沒有幾個作家能做到,言之成理,妙語解頤,但是他們“語言”的定位,定得好,並且早成氣候,所以你的語言定格,也要有相當的品位,使之成為想當然。
(3)新名詞不一定真懂,不要求完全明白,隻要可以使用。理由很簡單沒有什麼“真理”可言,隻有懂得多和少,豐富的新名詞說明了一個人的素質,某些時候你因為語言俏皮而秀,某些時候你因為語言流利或素質好,素質高而秀,大量的新名詞脫口而出,素質自然顯得高,語言自然美,這也算得上是總結成功的經驗,地毯似的陳詞轟炸,必然使你“聲名顯赫”。很多時候你麵對的是老朋友,大多他完全清楚你有“幾斤幾兩”,他也不能不為你的敏捷的反應和高度的適應能力讚歎。
大批現代的作家玩文字遊戲,這是形勢使然,是對當代文學大徹大悟的結果,他們清楚地看到了,文字“玩”的本質,生活又何嚐不是如此,“玩”生活才是英雄本色,是強者的表現,過去有一段時間時興玩“深沉”,最聰明的還是作家,故作深沉狀,吸引大家的關注,然後一語驚人,表演效果極佳,稱得上是高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