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天時,楚桓被香蓮淒厲的尖叫聲吵醒。

他才睜開眼,就見劉全跌跌撞撞連滾帶爬的撲了進來,“王爺,王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楚恒被十七劃傷手臂後,回到書房又摔又砸了好一陣,才發泄了心中怒火。為了不聲張出去,他命劉全暗地裏將長安城裏有命的大夫請來給他處理了傷口,又氣悶了好半晌,方才終於睡著。

然而才閉上眼,就又被驚醒,楚桓心中火氣騰的又起,看著劉全喝道,“出什麼事了?你給本王將舌頭擼直了說話。”

劉全已快哭出來,“王爺,王妃……王妃她……她……”

“王妃怎麼了?”楚桓一驚,翻身坐起。

他雖憤怒惱恨於她,可她是王猛的女兒,如今他一切都還要仰仗王猛,斷不能讓她鬧出什麼幺蛾子來。

“王妃……死了,”劉全嚎啕大哭,他不止是知道王妃的身份的重要性,更因為,王妃死的實在太慘了。

“什麼?”楚恒身子一顫,下一刻就直衝了出去,劉全一把抓過貂皮大氅和鹿皮靴子在後麵急追,“王爺,王爺,您先穿上衣服啊,王爺……”

楚恒的腦袋嗡嗡直響,之前他隻以為王玥最多就是恢複了他了解中的囂張跋扈,在府中一哭二鬧三上吊,又或者幹脆就是回了宰相府哭訴,要用她的父親來壓製他,可他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死了!

她怎麼會死了?

還是自盡?

他不是命人看好她的嗎?

他一路衝進用來做新房的沅香苑,裏裏外外一見到他,頓時跪了一院子,翠蘅哆哆嗦嗦的守在房門口驚魂未定,一眼見到楚桓,頓時哭出聲來,“王爺,王妃……薨了。”

楚恒衝進房間,就見黃花梨雕花盤鳳的大床上,十七仰麵躺著,麵色青紫發黑,渾身臃腫膨脹,一張臉已浮腫得看不出原來樣子,若不是她手上被匕首劃破的傷口還在,楚桓無論如何認不出床上的這個女子就是自己新娶的王妃。

中毒!

楚桓一眼就看出,十七是中了毒,並且,應該還是一種極厲害的毒,能在短時間內將人變得麵目全非的毒,自然不會是泛泛之物!

楚恒動了動手指,隻覺手臂有千斤重,她居然服毒自殺,是為了那個賤虜嗎?

她為那個賤虜抗婚;她為那個賤虜刺傷自己;她為那個賤虜死!

她居然是這樣性烈如火的人,他真是想不到。

可她就算是自盡,也沒必要選擇如此烈性的毒藥吧,一個人得恨自己到什麼地步,才會讓自己在死後還要麵目全非?

楚桓細想她這幾天的表現,再想想之前他命人訪查的她的心性,心裏慢慢生疑,他總覺得,這件事有哪裏不對?

他一邊嚴命下人不許泄露消息,一邊問翠蘅,“王妃的那兩個陪嫁丫鬟呢?”

翠蘅忙回,“二更時,她們說王妃派她們出去辦件什麼事兒,連夜出了王府,不知幾時回來。”

“半夜派她們出去辦事兒?”

“素錦姑娘說這是王妃的吩咐,不許問,奴婢……不敢問,”翠蘅小心翼翼的回道。

“這件事……有蹊蹺,”楚桓又看了看十七,他披上劉全帶來的大氅,命劉全道,“你去將剛剛那大夫再悄悄的帶來,記住,不許泄露出半點風聲,否則……”

劉全脖子一縮,“小的明白。”

楚恒來到外廳坐下,心裏陰陰冷笑,王玥半夜還派人出去辦事,怎麼會自殺?但若王玥不是自殺,那麼,會是誰下的手?

他慢慢的轉頭看向寧王府的方向,“老二,難道是你?”

這天底下唯一不願見他好的人,就是他那個二弟了!

大夫第一眼看到床上的屍體時,很是嚇了一跳,“蕎花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