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桓將十七裹進大氅,又命人將那殺手接過,便向慕容越拱手,“岐陽侯,你救了本王的王妃,所以今日本王還你這個人情,隻當未見過你,就此別過。”
“好說,”慕容越依舊淡淡微笑,一襲白衣於魚肚微白中分明不染俗塵,他又看了一眼十七,語有深意,“王妃,多保重了。”
十七眼裏又濕,她可憐兮兮的看著慕容越,強忍喉間哽咽,“恩人,多保重。”
楚桓本已有所回緩的臉色突又猛的一沉,他一拉大氅將十七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便看也不看慕容越,一甩鞭子,揚長而去。
回王府的一路上,十七都在疑惑兩件事?
第一,自己分明已撇開了信王府的人,在遇上慕容越後,他們的馬雖行得慢,卻也不算耽擱,怎麼楚桓居然這麼快就追上了她?
第二,他說恩人救了他的王妃,所以他要還恩人一個人情,今日隻當未見過恩人?那語氣分明恩人見不得光般的,這又是怎麼回事?
但直到她被楚桓送進沅香苑,她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倒是翠蘅兩隻眼睛已經哭得紅腫如桃,遠遠就撲出來抱住十七大哭,“謝天謝地,王妃您沒事,太好了,太好了,奴婢還以為王妃已經……已經……”
折騰了一夜,十七在經曆了大驚大喜大悲後,已疲累到極點,此刻被翠蘅抱住這一通揉搓,她再也經受不住,兩眼一黑,整個人軟軟倒地……
“王妃,王妃……”
“快,快叫太醫,”楚桓暴怒踢開翠蘅,抱起十七衝進屋裏,小心的將十七放在床上,十七的額頭上沾了點灰,襯著她如白瓷般的肌膚,分外礙眼。楚桓下意識伸手極細心的替她拭去,手指觸及她肌膚上的溫熱時,他揪了一夜的心才終於慢慢慢慢的鬆緩下來。
昨兒一早進宮後,父皇如他所料的要他出示蕊珠非王妃所毒害的證據,楚桓並未查到毒害蕊珠的幕後主使,但他卻知道,於父皇而言,有沒有證據都不重要,父皇隻是要借這個機會,替老二移掉自己這個妨礙他心愛的二兒子被立太子的障礙而已。
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要拿出有力的東西來讓父皇無法在這件事上做文章,找不到證據可以創造證據,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符合邏輯讓人無法反駁,若楚楓駁斥他的證據是假,他就正好可以反追楚楓緣何如此清楚內幕?
但顯然,楚楓不傻,所以對於楚桓例舉呈現出來的“鐵證,”楚楓雖表示質疑,但在楚換的據“理”力爭下,到底不敢太過深追。
既有“證據,”楚苻堅當堂也就不能治罪楚桓,但依舊要楚桓在禦書房內罰寫金剛經,美其名曰是讓他洗心滌靈靜思已過。
禦書房內的消息是嚴密封鎖的,皇後派人連著來打探也得不到半點消息,和琴姑姑二人直急得嘴角起泡。琴姑姑端過一碗燕窩湯送到皇後跟前,“娘娘,您一天不曾吃東西了,喝碗燕窩吧,別傷了鳳體。”
皇後搖頭,眼裏再耐不住,滾下淚來,“這麼多年的曆練,本宮的性子還是不夠沉穩,當初隻想著那蕊珠不懂事,竟敢在信王府托大欺負玥兒,心裏煩她,就想著打發掉算了。不想今日卻被長信宮那個賤人母子咬住不放做了文章,一口咬定是玥兒所為。豈不是我害的他們。”
琴姑姑忙抱住皇後安慰,“娘娘,您別太過自責了,這事兒不關娘娘的事兒,便是沒有蕊珠死這一出,那對母子又何嚐會放過大皇子?”
皇後無力的靠在琴姑姑的懷裏,“琴兒,本宮真是累了,本宮憋著的這一口氣隻等著桓兒立了太子繼了皇位,那時才敢鬆散了!本宮也不想享他的福當什麼太後,本宮隻求我周家地位穩固就好了。”
“娘娘,會的,大皇子一定會有登基的那一天的,”琴姑姑眼裏亦滾下淚來,“他是個實誠的孩子,他……他一定會報皇後娘娘的養育扶持大恩,老爺家的門楣地位一定長長久久的富貴榮華,權傾天下。”
“富貴榮華,權傾天下,嗬嗬嗬嗬……,”皇後笑得眼淚直滾,“其實,這些東西有什麼意思呢?本宮其實是極不屑的,可偏偏……偏偏我是周家的女兒,偏偏我是周家的女兒嗬!”
“娘娘,娘娘,”琴姑姑哭得更凶,“您別難過,您母儀天下貴為大秦國母,這是您的福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