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榮完全沒有絲毫擔心的模樣,打量著那少年,問,“你是誰?”
青衣少年站起身,謙謙有禮地朝敖榮拱手道,“在下清虛門段瑾瑜,有幸拜見國師大人。”
敖榮眯起眼,語調冰冷,“清虛門?你是修真者?”
墨殤知道敖榮對修真之人的厭惡,見他有了發怒的征兆,怕他突然對段瑾瑜出手,便立刻上前低聲道:“榮先生,在幽州就是他救了我和言昕。”
敖榮聽了,突然意義不明地問了一句,“不知段公子修的是什麼?”
段瑾瑜仿佛沒看出他眼中敵意,依舊謙謙有禮地答道,“自然是修仙。”
敖榮冷哼一聲,語含諷刺,“既然是修仙,自當遠離世俗紛擾,隱於山間,看花鳥蟲魚,聽風雨蟬鳴,品香茗美酒,遊大川碧湖,與好友對弈吟詩,悟天地大道……這才是修仙,而不是涉足凡塵,插手因果運轉,遊於權勢之間。”
段瑾瑜麵上笑意不減,溫溫吞吞地答道,“原來國師大人是這樣看待修仙之人的……國師大人,曾經有位前輩曾對在下說過這樣的話,他說:世間萬物本就有盛有衰,有生有死,而修仙者,為領悟天地運轉,超脫盛衰生死,這些本就是逆天之行,那麼自當踏入凡塵,探得天地規則,行逆天之舉,這,便是真正的修道之人。”
敖榮冷笑,“荒唐!你那位前輩恐怕修的是魔吧!”
段瑾瑜笑而不語,轉言道:“在下的師尊曾在幽州大地看見朱厭,傳說這種身形像猿猴,白頭紅腳的凶獸一出現,天下必將發生大戰爭,師尊他預見天下即將大亂,妖孽必將橫生,於是令我等後生晚輩赴世曆練,雖不可幹擾世間紛爭,卻可阻止妖孽作亂,這,就是我來這裏的原因——國師。”
他說完,緩緩地抬眼看向敖榮,那雙笑意盈盈地眼神似要將敖榮看穿,敖榮沉下臉,無聲冷笑,“哦是嗎?那我就拭目以待。”
段瑾瑜微笑以對。
敖榮撇過頭轉向被忽視良久,早已黑了臉的拓跋烈,“既然陛下大病初愈,那就好好休息,告辭。”
他說完甩袖就走,墨殤連忙跟上,臨走之前回頭望了一眼段瑾瑜,卻意外撞進了另一人的目光,那人的眼睛狹長深邃,眼泛寒光,看向他的視線平靜無波,卻令他驀地心驚,待再要細看,卻被敖榮拎起後領拽出了寢宮。那邊拓跋烈終於忍無可忍抬掌猛擊床沿,朝敖榮離去的背影怒吼道:“敖榮!你給我站住!孤忍你很久了!你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你真以為孤收拾不了你嗎?!聽見沒有!孤叫你站住!站住!咳,咳咳咳!”
他情緒太過激烈了,漲得臉紅脖子粗的,敖榮卻連頭都沒回就走了,拓跋烈氣得差點吐血,身旁攙著他的五皇子,同時也是王後所出的嫡長子拓跋暝連忙輕拍他的背心,擔憂地安撫道,“父王別氣了,國師大人一直都是那副模樣,您還沒習慣嗎?”
拓跋烈推開他,瞪圓了雙目怒斥道:“住嘴!逆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總在他國師府上瞎混!我警告你!沒有我的旨意不準你再去他國師府聽見沒有!你看看你皇兄拓跋業!你什麼時候能像他一樣懂事?啊?這次要不是你皇兄找來段仙長,你父王我早就歸西了!”
拓跋暝不滿地瞪了旁邊淡然自若的四皇子拓跋業一眼,爭辯道:“父王,我也一直在找尋國師的下落呀!”
拓跋烈咬牙切齒地戳他的額頭,“你找?你找得到嗎?國師要不是自己想回來,誰找得到他?!我怎麼會生下你這個榆木腦袋的兒子!給我滾下去把《滄州史記》抄百遍再來見我!”
拓跋暝大眼一翻,不以為意,表麵上卻還是乖順地說:“是,父王,那您好好休息,兒臣先行告退。”
拓跋暝說完就一溜煙地跑了個沒影,氣得拓跋烈在後麵又是一陣猛咳,驚得周圍眾人一陣緊張。
被放蕩不羈的國師和親生的兒子氣得夠嗆的拓跋烈,終於抵不住洶湧而來的疲倦,在昏睡過去之前咬牙呢喃道:“……一個,兩個的,該死的,都是這個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