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幼龍的中文卡內基訓練之旅(1 / 3)

生於戰亂

我出生在一個比較特別的家庭,我母親出身自書香門第,家境富裕。她認識我父親時,還是一位稚嫩的女學生,而我父親是一位性格熱烈、四處漂泊的軍人。我的外祖父不同意這樁婚事,於是,我的母親就與父親私奔異鄉。

這對小夫妻在異鄉結婚、生子,可是雙雙在一起踏實過日子的時間並不長。1937,日本侵華戰爭爆發了,將這片土地與炮火、動蕩、死亡聯係在了一起。這場戰爭要到8年後才結束,但緊接著,已經滿目瘡痍的中國又開始了內戰。在十餘年中,戰爭是這個滄桑國度的關鍵詞。

我的母親與父親,注定了隻是大時代中的小人物,隻能跟隨時代命運漂泊。我的父親是空軍,跟隨空軍到了很多地方。

當戰爭進行到第三年的時候,我的母親在廣西桂林生下了她的第二個兒子,那個哇哇啼哭的嬰兒就是我。

從出生之日開始,我就在一個戰亂的環境中成長。我的家庭和當時其他中國家庭一樣,在戰爭中缺衣少食、顛沛流離。我出生在桂林的七星岩,又在貴州的獨山、成都和南京居住過,最後到了台灣定居。這些都在我童年時期發生,可以說,我是在一次次搬家和逃難中長大的。

我還記得,逃難時我們坐過火車、坐過船,也曾一家大小擠在小小的擺渡扁舟上。搬家如此頻繁,以至於我進入學齡後的兩年裏,光是小學大概就念了10個。正是因為如此,我很早就學會接受外界環境的變化及隨時可能發生的最壞情況—盡管當時年幼的我並不知曉,回頭來看,這些經曆對我未來漫長的生命已經埋下影響的種子。

但我的童年卻少有悲傷的記憶,可能是因為年幼的孩子記憶不深,而且我們的家庭相對穩定,父母都盡力保護我們。

1945年,我已經5歲時,抗戰勝利,生活好像安穩了一些。那時,我們全家住在貴州,家裏已有4個兄弟。父親在空軍基地當電台台長,我們的生活衣食不缺。好客的父母開始常常邀請親朋好友到家裏來一起打麻將、聊天、喝酒。父母對我們是完全放任。這樣一來,我從小就非常獨立。我家的孩子可以在外麵很晚回來,調皮搗蛋或是騎腳踏車摔得頭破血流,父母都不會責備我們,他們從不限製我們的行為,也從沒要求我們做功課、複習。

一個人的天性在幼年時往往就會顯露出來。當年的貴州全是原始林區,放眼滿山遍野、罕有人煙,我童年最愛的是整天在田野、山坡、池塘奔跑,我常覺得自己好像是大自然的一部分。

當然,這種生活充滿風險。我在荒郊野外被一隻鵝咬過,將自己燒傷過,甚至遭遇過撞車,但每次都幸運脫險。成長過程中的這些奇妙際遇,讓我慢慢養成喜歡冒險、凡事大膽嚐試的個性。

到我現在已經70多歲再回頭看,我在漫長人生中顯露出的輕鬆、恣意、無拘無束的個性,就與這幾年的田野生活有關。我相信與大自然接觸對一個人一生有重大的影響。我常常覺得,自己很多的創意與辦法都是來自於那段與大自然親近的時光。我也相信,我成年後總是渴望並且不斷嚐試衝脫束縛,也未嚐不與我能從小就感受一種暢快奔跑的自由狀態有關。

在戰亂的年代,大時代的兒女所經曆的曆程,也許現在的人再也無法想象。我在南京念小學時,有一天,在文具行看到一盒水彩,售價是一塊金圓券。幾天後,等我拿著錢再回文具行看,這盒水彩已經變成3塊錢。我才6歲,就理解到了通貨膨脹的壓力與可怕。

到了我8歲時,我們全家有一段時間暫住在上海我的姨媽家。我的母親出生富貴,我的姨媽當然非常有錢。她們住在巨大的別墅裏,房間富麗堂皇,門前停著汽車,屋外是寬大的花園。但是,當我們從別墅出門去玩耍時,時常就會看見被遺棄在水溝邊的嬰兒,那是無力養活孩子的父母們所丟下的。我接觸到了生命的脆弱,也體會到了社會巨大的貧富差距。而這些經曆也讓我早熟、懂事很多。

接下來是再一次的搬家,搬到更遠,1949年,100多萬國民黨軍隊及家屬帶著不同的鄉音、記憶,以及難民的心態,渡海來到台灣,我的家庭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從上海出發,我們坐了三天三夜的船在台灣基隆港上岸。此後半個世紀,我們再也沒有回到大陸。

到了台灣,我的另一段生活開始了。

考試失敗

在台灣,我們住在政府為了安置軍隊而興建的眷村,由於它的房屋極其簡陋,是以茅草和竹子為主要材料,因此又被稱為“竹籬笆”。台風、大雨能讓房子東倒西歪、四處漏水。冬天則是寒風呼呼,睡覺時,我們家幾兄弟擠在一起,互相取暖。

眷村裏麵,沒什麼隱私,大人互相串門子,小孩則是一天到晚膩在一起玩耍。這些窮困、潦倒、顛沛流離但不乏歡樂的生活經曆,能夠幫助我們很快適應環境,並且甘之如飴。這樣的生活賦予了我們一種強大的生存能力,在我家幾兄弟未來幾十年的生活裏,不知道遇到多少挫折,但即便跌到穀底,最後我們也能自己站起來。

我的父親是位很嚴肅、很大男人主義的人,他從來不碰家務事,但他也非常正直、誠實。他喜歡打麻將,還教我們打,我們兄弟姐妹全都是他的牌搭子。

我母親是屬於那種很感性的女人,她經常鼓勵小孩,給小孩寫信。嚴厲的父親,感性的母親,給了我非常有趣也有點複雜的成長環境。

在這樣的環境裏,我漸漸成長,直到小學畢業時,我遇到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重大挫折。

1952年,夏天,知了在樹枝上鳴叫,我一路走去參加小學升初中的考試。進入考場,我很快寫好答卷,第一個交卷。然後我又在知了聲中走路到植物園,買了一碗關東煮吃。過了中午我再回來繼續考下午的試題。我一點都不知道這次考試有多重要,父母也沒陪我去考場。

結果當然名落孫山。我遇上台灣實行第一屆初中聯考製度,而我在落榜後才明白,問題嚴重到這場考試居然是一考定終生的考試。如果落榜,我隻能成為一個什麼學校都不要的“差孩子”。我這個12歲的小孩子那時候才感覺到害怕,於是便獨自一個人摸著找路,到當時仍然偏遠的台灣樹林、文山等允許獨立招生的學校去報考,希望有轉機。但結果還是沒有考取。

最後,我進了農校,一所沒有人想念的學校。忽然間,我變成一個沒有人要的小孩,在家裏抬不起頭來。親戚朋友問我念什麼學校,家人都不好意思講。而當時那個12歲的孩子所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好日子已經結束,接下來我的性格和自信將因此完全改變。

進入初中後,有些老師的體罰、責罵傷到了我的自尊,所以我非常不喜歡讀書。

因為在很差的中學沒有升學壓力,我看很多小說,寫文章投稿,參加演講比賽,還天天打球。最重要的是,我還有很多時間到教堂去聽道理、看人家做彌撒,從而成為有宗教信仰的人。這些對我而言,都是很寶貴的經曆,這一點我到40歲以後看得更加清楚。但在當時,這些事情不能改變我在社會中的命運走向—或者說,它們在很久以後才能支撐起我的生活。

接著是更為糟糕的狀況,我初中畢業了,根本不可能考取高中,隻好念農校高中。好不容易念完高一,我的數學掛科,然後留級。父親聽說這個消息後暴怒,覺得這是奇恥大辱。

在這種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我轉考軍校。當時的軍人社會地位很低,待遇也很差,好像看不到未來。

我後來看到研究眷村文化的文章說,眷村子弟在台灣以“外省人”的心態在那一片小天地封閉地生活著,到了20世紀70年代,他們開始出現分化:一部分人在父母望子成龍的教育下,考上了大學;一部分人成績不好,選擇了軍旅生涯;還有一部分人步入黑道。

而我的變化,事後看起來基本上沒有脫離這樣的軌跡。這也許就是所謂環境或命運的安排吧。而要到我長得更大一些,才有了可能掙脫命運的力量。

我17歲的那一年夏天,某一個清晨,天色一片漆黑,我和父親坐上三輪車,從眷村趕往火車站,準備坐第一班前往屏東的慢車,到屏東東港的空軍預備學校報到。

不到6點,火車站已擠滿了人,這時一下子進來了20多個人,全都是光頭,看起來有些凶惡,我問父親:“這些是什麼人?”父親回答:“他們是犯人。”我這才發現他們全都戴著手銬、腳鏈。父親繼續淡淡地說:“以後你還會看到很多這樣的人。”前方沒有鮮花與憧憬,這樣的畫麵,交織著對未來的恐懼和離家的複雜情緒,成為17歲的我對於離家的印象。

進入軍校後,我又遇到了問題。我的成績很差,大概排在全班倒數10名之內,對數學、微積分、物理更是一竅不通,而這些卻是我學習的專業—電子方麵的基礎科目。

勉強度日如年地混畢了業,1959年年底,19歲的我從空軍通訊電子學校畢業,被分派到桃園空軍基地雷達站,別的同齡人也許剛剛邁入大學的門檻,享受自己的花季,而我則要開始工作了。

報到那一天,寒風瑟瑟。空軍機場離海邊不遠,走進那黃沙滾滾的地方,我意識到自己必須長大了,從此要開始闖蕩人生,孤單又恐懼。

在軍隊中的頭5年,我一開始就是讓長官頭大的“天兵”,而且我對電子機械實在沒興趣。老兵教我,我學得慢又容易忘,搞得我緊張兮兮的,老兵也很無奈。我做著修雷達、修機器的工作,感覺好像是在熬日子。我好像一條沉船,待在泥沙淤積的河底,無法開口呼吸。我所有年輕的精力、希望都無處寄托。

“神父,我的發音對嗎?”在這樣的情況下,有空的時候,我就去教堂,向神父學習英語。學習語言這個愛好,讓我找到一點生活的樂趣。我向神父學,跟基地附近駐紮的美軍鍛煉口語。隻要是花在學習語言上的時間,再多我也不覺得累。

有時候我在想,人的興趣真能救他脫離苦海。

我小學時,功課不好,但作文卻不錯,老師很喜歡我的作文,常在全班同學麵前稱讚我。後來,雖然我考初中時考得亂七八糟,勉強念農校也念得很差,人生似乎一無是處,但唯一覺得自己還有那麼一點可取之處的,就是作文和演講。我每年都參加演講比賽,所有的冠軍都被我拿走了。

現在,這個安慰轉到了學習語言上。

我的兩個興趣,後來真的成為了支撐我人生的力量。

發生改變

1964年年初,我24歲,已經修了5年的雷達和機器。這一年,我參加了公費留學的考試,因為英文好,竟然考取了,可以以空軍中尉軍官身份到美國密西西比州空軍通信電子學校受訓。40多年前,能出國留學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接下來我的人生將發生難以置信的變化。

幾十年後,我看見阿裏巴巴的創始人兼總裁馬雲告訴大家,他從小功課很不好,數學隻考1分,但是英語特別好;他在英語上投入了非常多的精力與時間,後來正是憑借英文的優勢做起了對外貿易,才取得了事業上的成功。

當然,我不是提倡大家都可以數學成績不好,而是想說,在很多成功的人身上,你都可以發現這樣一個寶貴的事實:興趣才是最重要的發展力量。

那一年,出國時,大家在台灣鬆山軍用機場為我送行,我穿著筆挺的空軍製服,父母、同事和親友十幾個人來送機。媽媽拉著我的手說:“我當初擔心你一輩子無所事事混日子。現在,這一切都過去了。”我聽到這段話,眼眶都紅了。我登上了飛機,告別台灣和上一段人生。

在美國校園裏,受訓的同學是世界各國的科技軍官,我非常高興能與他們相處,但我仍然不喜歡電子通信。後來的情況說明,一個人會往哪個方向發展,真是擋也擋不住。

有一天,一起在美國受訓的台灣同事對我說:“我們一起去參加獅子會的活動吧,”他補充道,“有免費大餐哦。”為了這頓免費大餐,我欣然前往。誰知到了餐廳,才知道參與者必須上台講些話,全程用英文表達。

當時,我措手不及,硬著頭皮上台去,大膽發表了有生以來第一次英文演講。我從會議現場的萬國旗,講到台灣人的奮鬥……沒有想到,我說完時,大家回報我熱烈的掌聲。事後,邀請單位寫信到台灣,讚揚我表現優異,空軍總部把信交給台灣的一家報紙發表,那是我第一次被媒體報道,真是興奮得不得了。

不久,又有第二次機會,當地扶輪社邀請我去演講,介紹台灣和中華文化。那天,我穿著筆挺的軍服,作了充分的準備。他們顯然很喜歡我的表達,演講結束,來賓全體起立鼓掌,熱情的掌聲持續很久,我感覺好像一場夢,站在雲端般輕飄飄、樂陶陶。

這兩次演講成功,讓我增長了自信心。不過,除了我內心的喜悅,事情看似沒有明顯變化。在美國一年後,我回到台灣,被分配到屏東基地的電子廠工作,回到以前的生活環境,回到10多個人合住一大間的鐵皮屋,回到讓我完全沒有興趣的修理雷達的工作。

我的婚姻

回到台灣後,我的生活圈開闊了一些。1966年,我參加了一次在輔仁大學舉辦的大專同學夏令營活動。在這個夏令營上,我見到台灣大學藥學係大四的學生李百齡,一個美麗的女生。我看見這個女生後,就很想接近她、去了解她。

我也在李百齡心中留下了印象,在那次活動中,各組都要表演節目,很多年後李百齡回憶說:“黑幼龍當時是他們所在組的策劃和靈魂人物,他的表演有趣又精彩,那時候我就覺得:‘哇!這個人怎麼那麼了不起,會做這麼多我不會做的事情。’”

後來,我們相愛了。

我那時候隻是一個前途未卜的小中尉,一個月薪水隻有300塊,而且隻有軍校的學曆,無論積蓄、資產、社會地位都很寒酸。而李百齡卻是台灣最好大學的高才生,各方麵都很優秀。所以,起初她父母不太讚成我們的交往。可是我始終抱著希望。半年後,李百齡成為了我的太太。在那個年代,這種門戶懸殊的婚姻能成功,是很不容易的。這是我人生的幸運。

新婚的日子很甜蜜。但這樣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我們結婚第一年就生下第一個小孩,第二年有了第二個。此後,我們深深感到貧窮帶來的困頓。

孩子都是我和百齡一手帶大的。孩子們小的時候,我們每天一大早把小孩送到托兒所,然後去上班,百齡當時在衛生署工作。回來的路上我會帶些菜回家,到家後我們中的一個人做飯,另一個就開始洗尿布。晚上小孩都睡了,我們就開始晾尿布、疊尿布,遇到下雨天還要用電熱箱烤尿布,常常弄到深夜。

有一天,孩子們生病了,額頭滾燙,我和百齡趕緊抱上他們去診所看病。當時,天空下著小雨,我們一路走到診所,途經一個典當點,把我們的首飾戒指、金鎖片都賣了,才能準備好足夠的診費。

由於經濟狀況如此之差,以至於有一段時間,我們隻能跟房東分租一個房間,4個人睡在一張大床上,角落擺一張書桌,我晚上便可以加班翻譯賺稿費。我們跟房東共享浴室,因為要洗太多尿布,房東常常抱怨,而我們則忍氣吞聲。

但即便是這樣困難的生活,我們也沒有感到過特別沮喪或者氣餒。記得那時候,深夜我們洗完尿布,那時孩子們都睡了,然後就是我倆促膝交談的時光。我們天南海北地聊天,真是苦中作樂。但也正因為如此,我們能安之如飴地把日子過下去。

那時候,我哪裏知道,這樣的日子,其實就是我們對孩子們“慢養”故事的開始,在二三十年後,我們才知道命運為何如此安排。

除了工作與照顧家庭,我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在翻譯英文書籍,艱苦而熱烈地投入其中。

在我結婚3年後,我的生活發生了很大的改變,那一年,我考取了軍中的聯絡官,負責口譯跟筆譯工作,我很幸運地被指定負責給外賓作簡報。過去的苦悶日子終於結束。

40年前,英文能力強還是很稀罕的事,尤其是在高級官員間即席翻譯,更是相當榮耀。因此,還不到30歲,我就升為少校,常常在重要會議中擔任翻譯工作,有時候,我的左手邊坐著台灣的“空軍總司令”,右手邊坐著美軍的四星上將。跟著高級長官出差,更是常有的事。我見過很多將軍,也曾在蔣中正先生主持的軍事會議中做過翻譯。

過去我常覺得自己是個失敗者,好像是一個逃避者,而從那時候開始,我逐漸地覺得自己是個有價值的人。這種感覺很好。

1972年,台灣正處於從農業經濟向工業經濟轉型期,經濟快速增長,在接下來的十幾年裏,台灣會創造“台灣經濟奇跡”。我在軍中也感受到社會物質的增長,以及賺錢的壓力。這一年,我也處於變化的開始,我在這一年結束了長達13年的穩定生活,從軍中退伍。

那時我32歲,許多像我這樣從軍隊退伍的人,多半到電子公司工作。不過,我則有更多的選擇。由於在過去接觸過美國休斯飛機公司,並且一直通過書信保持聯絡,退伍後,休斯公司邀請我加盟。“如果加盟,我的月薪會是3萬元呢。”我告訴百齡她聽了也很高興,那時候,大學畢業生的月薪大約是兩三千元。

對於家庭經濟情況改善的渴望將擇業問題變得非常簡單:我立刻加入了這家待遇優厚的外商企業。我是當時少數隻有軍校學曆,而能進入外商公司的人。再過了一年,我的第四個孩子出生了。

我們一家人辛苦了這麼多年,我總算有辦法讓生活條件改善了。工作第二年,我們甚至還有了當時台灣人少有的汽車。我在休斯飛機公司的台灣代理商那兒上班,一年後休斯公司成立台灣辦事處,我順理成章當上了第一任經理,每天踏地毯去設在大飯店裏的辦事處工作。

但是,這份工作並不能讓我快樂。進入這家企業有點像是走回頭路,回到我不感興趣的電子技術領域,又要做業務,在享受高待遇的同時,我心裏真像是被針刺一樣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