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的立言
我的兒子黑立言是在我家經濟條件最不好的時候出生的,所以,他比其他弟弟妹妹經受的磨難更多一些。
16歲時,立言就開始在炸雞店打工。高中畢業後,他考上了加州大學攻讀經濟學,我們都很為他高興,而學費,他則不得不申請清寒獎學金及學生貸款來繳納。
當立言在美國讀大學時,由於我要回到台灣創業,我們全家麵臨分開的狀態:我和百齡準備回台灣,立言住校,老二立國剛要進大學,兩個小的則寄住在朋友家打地鋪,整個家有點分崩離析的感覺。對當年20歲的黑立言來說,這種不確定的狀況讓他對未來有些茫然,不曉得自己的前途在哪裏。
我回台灣前,到立言宿舍去看他。他告訴我,他想把自己的床架高,這樣下麵就可以放個椅子或擺一些東西。但要把床架高還要買木材、釘子等材料,敲敲打打半天的很麻煩,我那時像爸爸的煩躁個性就發作了,我跟立言說:“哎呀,不要弄了,好好的床幹嗎架高,這麼麻煩。”
“我要把床架高,因為我沒有家!”立言衝口而出回答道。他這句話一說出口,我就不講話了,他也呆住了,我們兩個人都有點懊惱。然後,我們默默地開車去買了材料,把床給弄起來,那種感覺真的很慘……
後來立言的三個弟弟妹妹說,大哥立言的綽號是“Grandpa Gerard”(傑勒德爺爺,Gerard是立言的英文名字),因為每次別的同學想要做瘋狂的事情時,立言都會勸阻,叫他們自我克製,我想可能也跟這一段獨立的成長經曆有關。
當立言大學畢業後,他進入了美國畢馬威(KPMG)會計事務所任會計師。但沒過多久,立言發現,這份工作很是枯燥。黑立言決定去報考MBA(工商管理碩士)來改變現狀。
但立言有這個念頭時,已經是當年的4月,錯過了美國大多數大學MBA的報名截止時間。不過,耶魯大學等少數學校是4月截止。
“下一年再報名吧。”當時立言的同學勸他。立言覺得不應該放棄。立言在美國讀書時,就接受過當地的卡內基訓練,在學校裏還擔任過卡內基訓練中國同學會副會長。他記得卡內基訓練中有一個理論:如果嚐試失敗的結果大不了和現狀一樣,那麼為什麼不勇於嚐試呢?於是,他還是報名了。
結果幸運真的降臨在黑立言身上,由於耶魯大學錄取的部分學生因為各種原因未來報到,所以他就順利進入了耶魯大學攻讀MBA。
立言回台灣
有一年秋末初冬,我和百齡到耶魯大學去看望立言。校園裏,樹葉黃得發光,在陽光的透射下,更是閃眼地顯出勃勃生機。我們三人在校園裏散步,欣賞石砌城堡式的中古校舍,一直走到高爾夫球場。在那裏看著鬆鼠和小鹿跑來跑去,我們開始談到一個人的誌趣、價值觀、女朋友,還有對未來的展望。
“你未來要做什麼呢?”我便問立言。
“我過去想過在哈佛讀博士,其實我已經申請上了,不過,我現在想法改變了。”立言回答。
“那是什麼呢?”我問。
“我知道我自己想幹什麼了,我想回國參加卡內基訓練的工作。”立言肯定地對我們說。
我和百齡當時真是百感交集,我們之後沒有多談回國的細節。那麼美的四周,那麼美的氣氛,那麼美的心靈交流,談多了就沒那麼美了,對不對?
立言畢業後果然回到台灣,參加了卡內基訓練工作。我們在中國大陸開辦卡內基訓練的任務,最初是我帶著立言完成的,後來他就可以承擔很大一部分了。
1997年,雀巢北京公司請我們去辦訓練班,當時共有200人參訓。那是我們第一次到大陸辦訓練班,當時威權式的領導還是主流,所以有不少人勸我們不要講授太多激勵、讚美的內容。不過,我們還是按照卡內基課程的基本內容講授,沒想到反響特別好。在雀巢公司的帶動下,有越來越多的公司開始主動要求參加卡內基訓練。
1999年,總部位於中國廣東的TCL集團董事長李東生找到卡內基訓練,他向我們提出一個問題:“為什麼公司的業績越來越好,但利潤卻沒有增加?”他告訴我們,自己想通過卡內基訓練,學習國際現代管理模式,幫助公司找到快速增長的辦法。之後,李東生帶領公司高管及各分公司的管理層參加卡內基訓練。通過訓練,公司內部溝通的有效性大大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