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輯 浮生若茶(1 / 3)

茶葉在沸水中才釋放了它們本身深蘊的清香。生命,也隻有遭遇一次次的挫折和坎坷,才能留下我們一脈脈人生的幽香!

生命的空隙

一個人的快樂,不是因為他擁有的多,而是因為他計較的少。

很多時候,我們需要給自己的生命留下一點空隙,就像兩車之間的安全距離—一點緩衝的餘地,可以隨時調整自己。生活的空間,需借清理挪減而留出;心靈的空間,則經思考開悟而擴展。

打橋牌時,我們手中的牌不論好壞,都要把它打到淋漓盡致;人生亦然,重要的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而是我們處理它的方法和態度。假如我們轉身麵向陽光,就不可能陷身在陰影裏。拿花送給別人時,首先聞到花香的是我們自己;抓起泥巴想拋向別人時,首先弄髒的也是我們自己的手。因此,要時時心存好意,腳走好路,身行好事。

光明使我們看見許多東西,也使我們看不見許多東西。假如沒有黑夜,我們便看不到閃亮的星辰。因此,即使我們曾經一度難以承受的痛苦磨難,也不會完全沒有價值。它可使我們的意誌更堅定,思想、人格更成熟。

不要在人我是非中彼此摩擦。有些話語稱起來不重,但稍有不慎,便會重重地壓到別人心上;當然,也要訓練自己,不要輕易被別人的話紮傷。不能決定生命的長度,但你可以擴展它的寬度;不能改變天生的容貌,但你可以時時展現笑容;不能企望控製他人,但你可以好好把握自己;不能全然預知明天,但你可以充分利用今天;不能要求事事順利,但你可以做到事事盡心。

一個人的快樂,不是因為他擁有的多,而是因為他計較的少。多是負擔,是另一種失去;少非不足,是另一種有餘;舍棄也不一定是失去,而是另一種更寬闊的擁有。

美好的生活應該是時時擁有一顆輕鬆自在的心,不管外界如何變化,自己都能有一片清靜的天地。清靜不在熱鬧繁雜中,更不在一顆所求太多的心中,放下掛礙,開闊心胸,心裏自然清靜無憂。

喜悅能讓心靈保持明亮,並且擁有一種永恒的寧靜。心念意境如能清明開朗,則展現於周遭的環境,都是美好而善良的。

生命的真正長度

生命的價值並不在於她的長度和她所得到物質的多少,而在於你是否真的生活得舒心、快樂、平和、溫暖。

她叫茉莉,出生在澳大利亞一個普通的小鎮上。時光如同指間的細沙一樣,悄無聲息地流逝著。茉莉從豆蔻少女變成了慈祥和藹的老奶奶。在她80歲那年,小鎮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整個小鎮都成了旅遊區。

新年聚會的時候,旅遊區開發商請小鎮上年齡最大的居民——茉莉女士為小鎮做廣告。

茉莉女士向遊人們一一訴說著小鎮上的快樂與美好。說著說著,她突然停了下來,自言自語地說道:“是的,這裏真的很美,但我更喜歡另一種生活。”

茉莉生平第一次沒有聽別人的勸阻,毅然選擇過一種全新的生活。她帶著變賣房產所得的200萬澳元來到了墨爾本。

她開始按照自己的願望生活,她開始學習繪畫,去聽古典音樂,和年輕人一起去看最流行的時裝發布會,出席各種各樣的社交活動。

茉莉一直自己照顧著自己,不僅像年輕人一樣充實地生活著,而且還出人意料地當選了市政府的議員。這個來自小鎮的瘦小可愛的老人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和喜愛,人們都說,茉莉一定會在90歲那年成為墨爾本市的市長。然而,茉莉90歲那年意外地在自家門前摔倒,她的生命之花也在瞬間凋謝。

人們根據茉莉生前的囑托,將她葬在了郊外的公墓裏,並且在墓碑的正麵寫著:茉莉,1990年生,2000年快樂地結束在人間的旅行。

很多來悼念茉莉的遊客都吃驚地發現茉莉女士的生平被寫錯了。她明明是1910年出生,2000年去世,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會弄錯呢?

每到這個時候,導遊就會鄭重地告訴大家,茉莉女士始終覺得自己的生命是從80歲那年才開始的,因為從那年開始,她才過上了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所以她生命的真實長度應該是10年!

生命真正的長度是從一個人鼓足勇氣去過自己所向往的生活時才開始計算的。為了家人的期望,我們壓抑著自己的個性;為了生活的規則,我們甘心屈從於命運的安排。我們按部就班,拚命工作,為了房子、車子、票子耗盡了一生的精力,像一部部疲憊不堪的機器一樣,一生都在機械地重複著生活。生活變得越來越沉悶,日子變得越來越單調,而我們自己也變得越來越平淡乏味。如今猛然驚覺——難道這就是生命的全部意義?就是我們用一生追逐的目的?

我們的生活越來越富足,我們離生命的本質卻越來越遠。生命的價值並不在於她的長度和她所得到物質的多少,而在於你是否真的生活得舒心、快樂、平和、溫暖。茉莉女士享受了十年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生命,那我們呢?

生命需要忍耐

朋友,喜悅的生命需要忍耐,永遠相信忍耐後的命運會向你深情微笑。

十年前冬天的那次采訪與往常有些不一樣,主編要我去采訪一位癌症患者尚奇。他是一位年輕的山村小學教師。因為熱愛那些山裏的孩子們,他放棄了大學畢業後留在城裏工作的機會,可是五年後他卻得了肝癌。他在雪山教著一群雪地裏長大的孩子,我想去考察一下那兒的雪地。因為我已暗暗下定決心,要在那潔白的雪地將自己秘密地埋葬。

到達雪山小學的時候,村長帶我到村小學找他,他當時正在上課。隔著玻璃窗向裏望去,我吃了一驚,他穿著一件藍色的舊棉衣,站在講台上,雖然很瘦,頭發有些亂,卻一點也不像有病的樣子,他談笑風生,氣宇軒昂。

下課了,他隨著孩子們的歡呼而出,我抬起頭,他正含笑望著我,那雙眼睛像清晨的大海般深邃而寧靜。采訪完他陪我去看雪山,望著那一望無際的皚皚雪山,我神思恍惚。

“你怎麼了?”他瘦削的手關切地搭在我肩膀上,袖口上還有雪白的粉筆灰。

“這兒真好,能躺在這兒,變成雪,真好。”我忍了很久,淚水終於沒有掉下,可內心深處那種對自己深深的憐憫讓我心痛。他望著我,若有所思。孩子們快活地尖叫著,熱火朝天地打雪仗,堆起了三個小雪人。

“這兒是快樂的雪。”尚奇望著他們,笑起來,“土磚房教室低矮狹小,孩子們卻越長越高。”采訪完了,我們跟孩子們打了半天雪仗。

回來寫完稿的第二天,我又掉入絕望的冰窟裏。悲哀的婚姻生活,糾纏不清的爭吵和巨大的失落吞噬著我。心力交瘁的我收拾行裝,帶著我最愛穿的那身紅棉襖還有多年來的日記。別了,所有的一切,生命如此沉重,我想去那雪山之巔,了結這塵世一切煩惱之源。

當我正準備出門的時候,電話鈴響了,我猶豫著是不是該接這最後一個電話,心想要是響足八聲我就去接,如果沒到就斷了,就讓它斷了好了。因為我今年28歲。鈴聲還是執著地響著。

我放下行李包,顫抖的手遲疑地拾起話筒,一個小女孩稚嫩而急切的聲音:“你是師紅阿姨嗎?”

“是的,你是哪位?”

“我是尚奇老師的學生,他給了我十塊錢,還有一封信,囑咐我一定要馬上給你打電話和寄信。我跑了好遠的山路,雪地好滑,我花了三個半小時才跑到山腳下的郵局。好了,我終於打通了!”

“他還好嗎?”

“他前天早晨去世了——”小女孩在那邊哭泣起來,“他臨終前跟我說,您的臉上有著一股深深的憂鬱,雖然他不知道您為什麼憂鬱,但是他要我轉告您,一定要好好活著,讓自己快樂,他要您答應他這個最後的請求。我馬上把他的信寄給您。有空您來雪山看看尚老師的墳,他葬在向陽的那邊坡上。”

我坐在那哭了起來。尚奇,一個垂死的人還想著一個與他一麵之交的我,他走了,卻挽救了一個想去雪地赴死的人。

三年前醫生告訴我得了一種難以治愈的病,這種病雖然不至於馬上死亡,可它使人的免疫力逐漸喪失,嚴重貧血,久而久之便危險加大,危及生命……

好在我的父母和丈夫都對我很好。今年的情人節,我買了鮮花美酒,坐在家裏等待我那親愛的丈夫回來。

甜蜜的敲門聲響了,我像鴿子般快活地飛過去開門,一張陌生女人的臉,“你找誰?”

“你就是師紅嗎?”那女人眼睛一挑一挑尖刻地看著我,好像得意洋洋地拿著小錘一下一下敲打著我的頭。

“是的,你有什麼事?”

“你的丈夫今晚不會回來了,你不用等他了。實話告訴你,他已經不愛你,我們已在一起兩年了。你要是還有點自尊的話,你就大大方方放手吧,想想看,你的身體這麼差,你能給他什麼,你對他隻是個累贅!”

“這不可能,這不是真的!”我失態地哭叫道。

“是不是真的,你可以去問你那丈夫!”那女人揚長而去。天啊,他一直是我靈魂裏的至愛,惟一的感情支柱,我怎麼能沒有他而一個人活下去!世界在我麵前仿佛顛倒過來,我脆弱地倒在床上號啕大哭。是不是我愛他愛得不夠,我忍住悲痛想努力挽回丈夫的心,不動聲色地加倍疼愛他,可我發現他敷衍我的不過是一大堆謊言。

那女人三番五次來我家大吵大鬧,逼我馬上與他離婚,我終於忍無可忍,問丈夫:“既然你默許她到家裏來吵,你為什麼不提出與我離婚?”

“我……”原來丈夫一直沒主動向我提出離婚,是因為我有病,他不想落下不仁不義的壞名聲。多麼世故虛偽的理由。多麼冷酷的心啊。

我與丈夫是大學同學,刻骨銘心的初戀,九年的感情曾經那麼美好,難道就這樣被人粗暴地扔在汙泥裏嗎?僅僅因為我這該死的病?他竟然旁若無人地丟下我去找他的情人去了——生活多麼殘忍!

這一晚,我喝得酩酊大醉。雖然醫生說我的病不能喝酒,可一早我醒來,發現自己的軀殼竟然還沒有死去。可我的精神瀕臨崩潰,我無法承受這一連串致命的打擊,病痛襲擊我,丈夫拋棄我,搶我愛人的人侮辱我,我周圍的一切都在變著法子無休無止地傷害我,折磨我,他們一刻也不讓我安寧,他們要過快活的生活,他們都想我盡快地消失。

是啊,這世界滿是冰冷的泥濘,滿是猙獰的麵孔,我必須遠離他們,遠離命運給我設計的地獄。反正遲早要死,不如去找一塊幹淨美麗的雪地,林黛玉不是說質本潔來還潔去嗎。所以我有意圈定最後一個采訪對象為雪山小學的尚奇老師。可沒想到他走得比我還快。

一周後我收到了一封信,封麵工工整整寫著幾個粗筆大字:師紅女士收。信封裏麵裝著一張水彩畫,茫茫的雪原上,寂無人煙的雪原上飄舞著一塊紅絲巾,兩隻溫和的大眼睛蘊藏在絲巾上。畫的下方寫著:你是雪中的旗,我是注視你生命的黑眼睛,美麗的冬雪需要寒冷,喜悅的生命需要忍耐。永遠堅強,內心寧靜。你的朋友:尚奇。

熱淚溢滿了我的眼眶,早已萬念俱灰、忘卻了愛的心靈豁然敞開,一股熱流湧入我的冷漠空虛已久的心。我把這幅珍貴的畫配上象牙白的鏡框,掛在我的臥室裏。它們向我表達著默默無言無價的愛,激勵起我內心的愛和勇氣。這一個26歲山村教師的禮物,一個有著黑礁石般深沉堅毅眼睛和海浪般爽朗笑聲的年輕小夥子,是他教會我如何在命運冰冷的雪地裏熱情地生活。

如今,我是一家報紙的總編,跟一位深愛我的工程師丈夫有了一個天使般的女兒。三年前,我的病也奇跡般地好了。

是啊,朋友,喜悅的生命需要忍耐,永遠相信忍耐後的命運會向你深情微笑。

生命需要等待

生命必須包含等待,甚至可以說,沒有學會等待的生命就不具備生存的資格。

生命體是當今已知物質形態中有序程度最高級的體係,它擁有最複雜的結構,最精確的聯係,最協調的配合,以及最完美的功能。

不過越是高級有序的體係也越容易脆弱,其對外界環境的要求也越是嚴格,有時甚至近於苛刻。然而,這種嚴格條件並不是任何時候都能得到滿足,因此對生命體而言,它還必須同時具備另外一套生存本領,那就是等待。一旦環境惡劣,生命無法正常維持,它會借助某種方法,使之能夠蟄伏潛藏,確保挨過難關,待環境適宜之時再求發展。

一般說來,有序程度較為低級的生命體,對生存環境的要求也相對較低,對惡劣環境的承受能力也會相應增強。例如,人類一旦失去1/5的水分就會死亡,而蚯蚓即使失去自身體液的3/5也還沒有達到受傷害的程度。對於一些更為低級的“隱生生物”(如小麥中的線蟲),即使失去自身水分的99%,一旦得到合適的水分補充也還能恢複生命。低等級的植物也有同樣的例證,據說一塊幹燥的苔蘚在博物館中居然度過了120年,過水還能照樣成活。可見,降低有序程度可以成為生命等待的有效手段。

幾乎所有最高等級植物都采用降序最為徹底的“種子”方式來保存生命。與一棵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相比,一粒微小種子的有序程度不知要低幾個數量級了。它們是生命的真正隱者,你從一粒種子中絕看不到花朵的美麗芬芳,果實的甘甜香美,莖幹的分支結構,葉片的光合作用,龐大的植根體係,以及複雜的維管束組織。但是所有這些精妙絕倫的高級有序結構,無一遺漏地深藏在這顆貌不驚人的種粒之中。

每一粒種子還是整個物種的生命微縮,是一座完整的物種基因庫,它貯存了曆史,也孕育著未來。

等待是一種強韌的生命狀態。許多沙漠植物生命周期都很短促,它們能在下雨過後的短短幾天內就完成一次生命全程。戈壁上有一種植物,隻要一場雨,它就立即抽芽,急速地生根、長葉、開花、結果,僅在八天裏就能完成一株顯花植物全部的生命周期。此後,新一代的種子又會重新歸於安靜的等待。在這片一年也未必能下場透雨的戈壁灘上,也許等待了兩年時間就是為了這曆時八天的生命輝煌。對這些沙漠植物來說,也許等待反倒是生命的主要存在方式。

當然,在植物界還有等待年代更為長久的種子,那就是古蓮子。它們才是真正做到“千年等一回”的強者,這種堅韌頑健的生命力真讓人肅然起敬。

生命必須包含等待,甚至可以說,沒有學會等待的生命就不具備生存的資格。

等待是一種充滿生命活力的“零級動態”,它時刻準備著,隨時都在等候啟動的信號。

等待者永遠醒著。這是一種伺機而發的等待,一種充滿生命張力的等待。可以有失去生命的種子,但決不會有睡過頭、喚不醒的種子,也沒有怠惰懶散、迷離惝恍的種子。它們個個清醒,對溫度、濕度等重要環境因素保持高度警覺,時刻都在捕捉春天的信息。

更令人不解的是,萌發的種子憑著什麼感覺器官,竟然能夠知覺地球引力方向,它會讓先鑽出來的胚根向“下”生長,而讓隨後長出的胚芽向“上”伸張。它們有時還得惠於母本的高級知覺,例如常春藤葉彩雀花,母體莖幹會帶著蒴果避開亮光,爬到更適宜種子發芽的陰濕牆角處爆開種子,它竟然能對子代出世體現出一種充滿母愛的關懷。

生命既要擅長發展又要學會等待,兩者相輔相成,交替輪回,形成了生命特有的律動周期。

對生命而言,等待永遠是一枝瞄向“發展”的滿弓弦箭,它時時屏息靜聽,候望天命信號。

生命的長度與密度

珍惜生命,死而無憾。

去年春節,有一位朋友問我一個問題,並要求我不假思索地答出。他說:“人的一生有沒有5萬天?”

我說肯定有吧。我想,5萬元錢一天就可掙回,一天也可花掉。人的一生豈能沒有5萬天?可朋友說:“否。”

於是細算,果然:人生七十古來稀,若按70歲計算,人生也不過兩萬五千多天,連3萬天都不到咧!

難怪羅大佑的《凡人歌》唱道:“人生何其短,何必苦留戀。”

生命如此短促,我們每個人不過是一顆流星。算一算,出生在六十年代末的我,如果能戰勝七病八災有幸終老,死後墓誌銘上最多寫上這麼一段:1969—2050.前麵是古人,後麵是來者,我與他們無緣謀麵。

生命來之不易,而又魅力無窮。每個生命的孕育都經過了與幾億個對手的競爭,每個都曾是他雙親懷裏的至愛。忙碌的人生就像一駕快速奔跑的戰車,疾病、痛苦、嫉妒、詛咒……都是兩旁嗖嗖作響的子彈。可我們不能停止,還要頑強地活下來,最終站到勝利的山巔與尊嚴握手。

這本身就是一部可歌可泣的英雄史詩。但生命是有長度的,它因人而異。我確信生命的長度取決於它的密度。——想到這一點,我才明白我之所以羨慕那些藝術家的原因:他們總是更醉心於關注他人和自己的人生和命運,他們也更樂於表現、展示、美化、創造那些富於個性魅力和共同命運的人生,他們其中甚至有很大的一部分,是以自己僅有的一次生命深投其中,無怨無悔。像海明威、巴爾紮克、貝多芬、梵高……他們生命的密度因此而加大,閃爍出金剛鑽般堅韌的光澤,而被他們賦予靈魂的藝術則更接近於永恒。

還有那些終日勤勉於工作的人。那些也許並不懂得美學和藝術而樸素誠實的人,誰能說他們的生命沒有意義,是空虛的外殼呢?

你我皆凡人,但我們的生命仍然可以“加密”。當我們最大限度地投入我們的智慧和熱情,讓我們的身體和靈魂都像果實飽滿的莊稼;當我們積極地麵對人生種種不測,執著於信仰;我們又何嚐要擔憂歲月的轉瞬即逝,又何嚐不可能驕傲地說,我愛過,夢想過,生活過呢?

珍惜生命,死而無憾。

浮生若茶

茶葉在為沸水才釋放了它們本身深蘊的清香。而生命,也隻有遭遇一次次的挫折和坎坷,才能留下我們一脈脈人生的幽香!

一個屢屢失意的年輕人迢迢來到普濟寺,慕名尋到老僧釋圓,沮喪地對老僧釋圓說:“像我這樣屢屢失意的人,活著也是苟且,有什麼用呢?”

老僧釋圓如入定般坐著,靜靜聽著這位年輕人的歎息和絮叨,什麼也不說,隻是吩咐小和尚說:“施主遠途而來,燒一壺溫水送過來。”小和尚諾諾著去了。

稍頃,小和尚送來了一壺溫水,釋圓老僧抓了一把茶葉放進杯子裏,然後用溫水沏了,放在年輕人麵前的茶幾上,微微一笑說:“施主,請用些茶。”

年輕人俯首看看杯子,隻見杯子裏微微地嫋出幾縷水汽,那些茶葉靜靜地浮著。年輕人不解地詢問釋圓說:“貴寺怎麼用溫水衝茶?”

釋圓微笑不語,隻是示意年輕人說:“施主請用茶吧。”年輕人隻好端起杯子,輕輕呷了兩口。

釋圓說:“請問施主,這茶可香?”

年輕人又呷了兩口,細細品了又品,搖搖頭說:“這是什麼茶?一點茶香也沒有呀。”

釋圓笑笑說:“這是閩漸的名茶鐵觀音啊,怎麼會沒有茶香?”年輕人聽說是上乘的鐵觀音,又忙端起杯子吹開浮著的茶葉呷兩口又再三細細品味,還是放下杯子肯定地說:“真的沒有一絲茶香。”

老僧釋圓微微一笑,吩咐門外的小和尚說:“再去膳房燒一壺沸水送過來。”

小和尚又諾諾著去了。稍頃,便提來一壺壺嘴吱吱吐著濃濃白氣的沸水進來,釋圓起身,又取一個杯子,撮了把茶葉放進去,稍稍朝杯子裏注了些沸水。放在年輕人麵前的茶幾上,年輕人俯首去看杯子裏的茶,隻見那些茶葉在杯子裏上上下下地沉浮,隨著茶葉的沉浮,一絲細微的清香便從杯子裏嫋嫋地溢出來。

聞著那清清的茶香,年輕人禁不住欲去端那杯子,釋圓微微一笑說:“施主稍候。”

說著便提起水壺朝杯子裏又注了一縷沸水。年輕人再俯首看杯子,見那些茶葉上上下下沉沉浮浮得更嘈雜了。同時,一縷更醇更醉人的茶香嫋嫋地升騰出杯子,在禪房裏輕輕地彌漫著。

釋圓如是地注了五次水,杯子終於滿了,那綠綠的一杯茶水,沁得滿屋津津生香。

用水不同,則茶葉的沉浮就不同。用溫水沏的茶,茶葉就輕輕地浮在水之上,沒有沉浮,茶葉怎麼會散逸它的清香呢?

而用沸水衝沏的茶,衝沏了一次又一次,茶葉沉了又浮,浮了又沉,沉沉浮浮,茶葉就釋出了它春雨的清幽,夏陽的熾烈,秋風的醇厚,冬霜的清冽。

世間芸芸眾生,又何嚐不是茶呢?那些不經風雨的人,平平靜靜生活,就像溫水沏的淡茶平地懸浮著,彌漫不出他們生命和智慧的清香;而那些櫛風沐雨飽經滄桑的人,坎坷和不幸一次又一次襲擊他們,就像被沸水沏了一次又一次的釅茶,他們在風風雨雨的歲月中沉沉浮浮,於是像沸水一次次衝沏的茶一樣溢出了他們生命的脈脈清香。

是的,浮生若茶。我們何嚐不是一撮生命的清茶?而命運又何嚐不是一壺溫水或熾烈的沸水呢?茶葉在為沸水才釋放了它們本身深蘊的清香。而生命,也隻有遭遇一次次的挫折和坎坷,才能留下我們一脈脈人生的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