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粉熱
在美國,每到春天總有許多人會患花粉熱的毛病,這種病,顧名思義,是由於人體對於花粉敏感所造成,症狀包括打噴嚏、流鼻水、眼睛癢、喉嚨痛及精神不振,可以說集感冒的各種不舒服於一身。
當我被花粉熱困擾得不能工作時,有位朋友對我說了一個真實的故事:
有位牧師患了花粉熱,而他主要是對玫瑰花的花粉敏感。未料某日他上台講道,台角居然放了兩盆玫瑰花,牧師的敏感立刻被引發了,隻見眼淚鼻涕直流,噴嚏更是接連不斷,勉強草草結束了講道。牧師很不悅地把教堂裏的執事找來,責問道:
“你明知道我對玫瑰敏感,為什麼還要放兩盆玫瑰在台上呢?”執事苦笑著說:“我就是因為知道您對玫瑰花會敏感,所以才特別放了兩盆塑膠的假玫瑰,豈知您對假花也敏感呢?”
“由此可知,敏感這個毛病,不僅在於生理,心理也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你的心先敏感,自然生理的敏感更要嚴重了。”我的朋友說,“放鬆自己,忘記敏感,專心工作,花粉熱的症狀就會減輕的。”
心理作用真是很重要。心理的敏感最難克服。打敗我們的,往往不是遠方未卜的征途,而是自己鞋裏的一顆沙子。
鳥語
我聽過一次鳥語。那裏是一條山野間的河穀。河床低低的,塞滿了石頭。隻剩下一點淺淺的水了,卻清冽見底。流淌著的水聲喚起許多歌聲的記憶。又如弦,誘引著那些鳥兒們飛來飛去。河穀的上方,遠山低埡成一條弓的背了,上麵長著綠的短鬆和野櫻桃林。密葉低埡,想那櫻桃果子紅了的時候,圓圓的透明,如鳥的歌聲滾出河穀。
而現在,色彩是寂寞的。霧像一件尚未睡醒的衣衫,覆蓋著如夢的沉睡。
這時候我聽見了鳥語。隻有在這時候我才聽見了鳥語,卻看不見她們的飛翔。
這是真正的鳥語。她們是被泉水洗淨了的。她們躲在那些高高的樹枝密集的葉叢中間,經過蒼翠的綠色過濾,一滴滴垂掛著,淡淡地淌下了山崖。
這便是鳥語,這才是鳥語。隻有在無人傾聽的時候,隻有在無憂無慮的山野,有一點野花的香氣,有霧,有流水從石間穿過,隻有在這樣的時候,她們才開口說話,自由自在,說她們想說的什麼,人是聽不懂的。
但是卻有人要冒充她們的知音。每天我都看見養鳥人提著他們的籠子到公園裏去“放風”。一位駝背的老者,挑著兩隻高大的鳥籠,籠子邊上還圍著深藍色的幢帷,他將鳥籠子掛在樹上,揭去帷,這時陽光照進籠,鳥兒卻盲目似的並不睜開眼睛。有水,有沙子,有金黃的粟米,甚至還有一兩隻主人特意抓來的小蟲子。馴養者給鳥的待遇是優惠的。
然而她們並不唱歌,不想說一句話。那個駝背老人眯細了眼睛,在打盹。他想聽鳥語?囚者的告白、供認、詛咒,還是喃喃的自語呢?什麼也沒有,鳥兒保持沉默。我忽然想起了奧斯維辛集中營。在那陰森的百萬亡靈蒙難的牢獄,毒氣室與焚屍房前麵,一個人在拉提琴。這個不幸的囚者得以幸存下來,是由於殺人的屠夫和劊子手要他為死亡塗抹那發黑的嘴唇。這個不幸的囚者奏出了魔鬼的音樂。我在想:關在籠子裏的鳥兒能唱出什麼好聽的歌兒來呢?抱在小姐懷中的波斯貓能抓到什麼老鼠呢?成了遊手好閑的紳士們之寵物的哈巴狗,除了搖搖尾巴還會幹什麼呢?
假如每一個人都提一隻金絲鳥籠,假如每一隻籠裏都關一隻沉默的鳥,假如世上所有的鳥兒全從山林進入了市場。我還能聽到一次真正的鳥語嗎?
文章以凝練雋永的語言奏出了張揚個性、保護環境的時代強音。
鳥語一般是聽不到的,如果你聽懂了鳥語,就聽懂了所有大自然的語言,你就有了一顆善良之心。
頑石的啟示
我剛嫁到這個農場時,那塊石頭就在屋子拐角。石頭樣子挺難看,直徑約有一英尺,凸出兩三英寸。
一次我全速開著割草機撞在那石頭上,碰壞了刀刃。我對丈夫說:“咱們把它挖出來行不行?”“不行,那塊石頭早就埋在那兒了。”我公公也說:“聽說底下埋得深著哪。自從內戰後你婆婆家就住在這裏,誰也沒能把它給弄出來。”
就這樣,石頭留了下來。我的孩子出生了,長大了,獨立了。我公公去世了,後來,我丈夫也去世了。現在我審視這院子,發現院角那兒怎麼也不順眼,就因為那塊石頭,護著一堆雜草,像是綠草地上的一塊瘡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