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不會要求我什麼,記得你常對我說的一句話:孩子,不要走彎路,爸不要你有多出類拔萃,隻要你能正確選擇好自己的人生,問心無愧就好!天下的父母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出息一些呢,隻是他們都把這些想法放在了心裏,我知道你也是這樣。但是,回過頭來我發現,我錯的太多了。
爸,你為什麼不罵我呢,我真的好難受,我知道你很傷心,隻是從來不願意說出來,你從來都是那樣沉默,那樣仁慈。
操勞一生的父親,皺紋已經爬上了額頭,沒有了從前的微笑。歲月的風吹日曬,早把我們的父親累彎了腰,但他們從不說一句累,喊一聲苦。我們不能再吝惜自己的情感,要勇敢地說出我們心中久藏的話語,說一聲“爸爸,你辛苦了”。
一顆父母心
那年,我在豫南一個勞改農場服刑。有一次送來一個太康犯人,當他看到別人的家人隔三差五的來看望,他十分羨慕,於是便往家裏寫信,每月幾塊錢的勞改金都用在買信封和郵票上。可是,半年過去了,他的家人還是沒有來。最後他終於急了,給家裏寫了一封絕筆信。
他的爹娘就他一個娃兒,其實早就想來看他了,隻因為家中實在太窮,連幾十元的路費都借不來。當他們接到娃兒的絕筆信的時候再也坐不住了,經過一番認真的考慮和準備,決定去看兒子。
他們把家裏的板車弄了出來,仔細檢查輪胎有沒有漏氣,感到沒有啥大問題了,就把家裏僅有的一條稍新點的被子鋪到車上,然後向勞改農場出發。在路上,老兩口始終一個拉車,另一個在車上休息,誰累了誰歇,但板車不能停。他爹不忍心讓他娘累倒,就埋頭拉車,被催得急了,才換班歇歇。
因為走的路遠,他爹的鞋子很快就磨露了。出現這種意外他們當初可沒有想到,當他娘給他爹挑紮在腳中的刺的時候,氣的直搖頭,嘴裏不住地歎氣,可是路還是要趕,從清晨到晚上,一直走到天黑看不清楚東西時才找個木棍把車一支,兩人在大地裏睡一會。等天剛蒙蒙亮,又開始趕路……就這樣,一百多裏的路程,他們走了三天兩夜才到達。
勞改農場和監獄不一樣。在那裏,一個犯人的家屬來看望,一圈犯人圍著看情況,早已司空見慣。所以,太康犯人的家屬來看望的時候,我和很多犯人都在場。
那天,我們得知老兩口從百裏之外徒步來看兒子,在場的人都為之震驚了!尤其看到那雙磨破的鞋中探出的黑色腳趾,圍觀的犯人都掉了淚,連管教幹部也轉過身去擦眼睛。這時,隻聽“撲通”一聲,太康犯人重重地跪在了爹娘麵前。
見此情景,我們趕忙上去拉他,可無論如何,他就是跪在地上不起來。管教幹部說話了,“誰也別管他,他也該跪了。”說完撇下太康犯人,硬拉著老兩口到幹部食堂,並吩咐做飯的師傅趕快做些湯麵。片刻工夫,滿滿兩大碗湯麵端了上來。看樣子老兩口是真的餓壞了,也沒有多推讓,也不往椅子上坐,原地一蹲,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不一會就把麵條吃得精光,直吃得滿頭大汗。
吃完之後,管教幹部又過來了,手裏握了一大把零錢:“大爺、大娘,這是我們幾個幹部湊的120元錢,錢不多,算我們一點心意。”然而不管怎麼說他們就是不肯收,嘴裏還直念叨:“這就夠麻煩的了,咋能要你們的錢呢。”他們轉過身對仍在地上跪著的兒子說:“娃兒,你在這裏千萬好好改造,等明年麥收了,我和你爹還來看你。”他爹遠遠地退到一邊,用像砂紙打磨的手,拿根木棍在地上亂畫。
本來,一般家屬看望時間隻有半個小時,管教幹部覺得老兩口來一次不易,就盡量放寬時間。最後,他們無聲地端詳了娃兒好久,才依依不舍地上路了。臨走的時候,又費力地從板車上拖下了一個大麻袋,說是娃兒在這幹活改造怕他吃不飽,給他留點吃的,等兒子餓的時候慢慢吃。
看著老人一步三回頭漸漸遠去的背影,太康犯人還在地上跪著,滿麵淚痕。我心裏一陣發酸,同時也納悶:這麼一大麻袋都是什麼吃的?既然他們帶吃的了怎麼還餓成那樣?正好有兩個同是太康的犯人,上前幫忙拾起麻袋。其中一個不小心,手沒有抓住麻袋的紮口,“砰”,麻袋摔在地上。一下子,一堆圓圓的東西歡蹦亂跳地滾了一地!我仔細一看,滿地骨碌滾動的都是饅頭,足足有幾百個!大的,小的,圓的,扁的,竟然沒有一個重樣的——顯然,它們並非出自一籠,而且這些饅頭已經被晾得半幹了。看到這些,我的臉好像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記耳光,火辣生疼!在“道上”曾以“鐵石心腸”著稱的我,刹那閭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就在太康犯人的身邊,我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這一舉動好像具有感染力,隻聽“撲通、撲通、撲通”,在場所有的犯人,也都齊齊地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