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談這個做什麼,我要讀一輩子書!”沒等他說完,我便悻悻地打斷了他的話頭。
最慈和體貼的母親,向父親使了個警告的眼色,似乎說:
“你還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執拗性情,少惹她氣惱吧!”
一時三個人都沉默了下來,在那寂靜的雪夜,隻聽到樓窗外斷續傳來的更柝聲。
我自書包中取出了紙筆,又在開始寫我那歪詩了。稚氣的心靈,充滿了詩情、幻夢,又怎能體味出老父親的心情!
父親偶爾伸過頸來望望我的滿紙畫蛇,充滿愛意地歎息著:
“你還是小時候的性情,小老鼠似的窸窸窣窣,拿了支筆,一天畫到晚。”直到夜闌,我才完成了我那“畫夢”的工作,還自鳴得意地低吟著:“苓苓靜美如月明,苓苓的有翼幻夢,是飄飄的藍色雲,苓苓弦上的手指,是溫柔三月的風……”自己還以為,過於“現實”的父母,是不能了解我的“詩句”的。終於,展著我那“苓苓”一般的“有翼幻夢”,偎在母親身邊沉酣地睡去。
翌日天色微明,我便匆忙地整理好書包,預備趕回學校去聽頭一堂的文學史,父親好似仍覺得我是個稚齡的學童,一手摸著花白的胡須:
“阿筠,我送你去搭電車!”北國的冬晨,天上猶浮著一層陰雲,雪花仍然在疏落地飄著。路上,父親又似想起了什麼:“阿筠,我和你母親自故鄉趕來看你,你也明白是什麼意思吧。如果同學中有什麼要好一點的朋友,你莫太孩子氣,也莫太固執,告訴你的母親同我,我們會給你一點意見,對你總是有益的嗬,傻孩子!”他見我不語,又歎息著:
“你,你知道,我同你母親都是六十開外的人了……”我隻氣惱地歪過頭去:
“沒有就是沒有!”一路電車終於叮咚地駛來,打破了這窘迫的場麵,我方才預備跳上車去,父親忽地一把拉住了我:“你不冷嗎?”說著,那麼匆遽地,自他的頸際一圈圈地解開那長長的黑色圍巾,盡管我在旁邊急迫地頓足:“爸,車要開了。”他又顫抖著那雙老手,匆遽地把那圍巾一圈圈地、緊緊地纏在我的頸際。
我記得那天我著了一件深棕色的呢大衣,鑲著柔黃的皮領,那皮毛顏色,直似三月的陽光,又美麗,又溫暖。但是,父親卻在那衣領外麵,仍為我纏起那厚重的毛圍巾,直把我裝扮成南極探險的英雄了。我暫時忍耐著跳上了電車,趕緊找到一個座位就開始解去那沉甸甸的圍巾。一抬頭,車窗外,仍然瑟瑟地站著那個頭發斑白的老人,依舊在向我凝視,雪花片片地飛上他那光禿的頭頂和那解去圍巾的頸際。我的手指,感到一陣沁涼——圍巾上,自父親頸際帶來的雪花,開始消融。我那隻手,立時麻痹般地不能動轉了,隻任那鬆懈了一半的圍巾,長長地拖在我的背上。
我一直不曾回答父親的問題:“你在同學中間,也有什麼比較好的朋友嗎?”隻固執而盲目地,將自己投入那“不幸婚姻”的枷鎖,如今落得負荷著家庭重載,孤獨地顛簸於山石麟峋的人生小徑。幸福婚姻的憧憬,如同一片雪花,隻向我作了一次美麗的眨眼,便歸於消融。
那黑毛繩的圍巾,如今仍珍貴地存放在我的箱底,顏色依然那麼烏黑光澤,隻是父親的墓地,卻又綠了幾回青草,飛了幾次雪花。
撫摸著那柔軟的圍巾,我似乎聽到一聲衰老而悠長的歎息!
不管我們有多大,不管我們走多遠,都要記得父親是我們心中的一座山,是我們的堅強依靠。當你困惑時,當你迷惘時,記得回家問問自己的老父親,因為你是他一生的牽掛啊!莫讓自己的任性毀掉自己的幸福,也不要讓九泉之下的父親多一份擔心,添一聲歎息。
陰謀
豪門紈絝兒大衛·米爾肯,美國加州一位著名的富翁,個人淨資產約8億美元,曾入選美國福布斯富豪排行榜。
2004年1月下旬的一天,大衛像往常一樣驅車從他的山頂豪宅前往研究院。在高速公路上,一陣來勢凶猛的心絞痛讓大衛無力地倒在房車裏。司機立即將他送往醫院,經檢查,初步診斷大衛患的是心肌梗塞。
對於50歲的大衛來說,財富並沒有給他帶來超出常人的幸福,他一直被一塊沉痛的心病折磨著:自從10年前大衛離婚後,獨子體斯是他唯一的親人。可是,17歲的休斯已經兩個月沒有音訊了,日用基金賬戶上的錢卻以平均每天3000美元的速度下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