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讀懂父親的真誠(5)(1 / 3)

從那以後,她愛“暴父”了。如果說母愛是世界上最偉大而溫馨的感情,那父愛則是世上最偉大而深沉的感情。“暴父”以自己的行為準則要求女兒,隻是希望可以造就她堅韌不拔的意誌,以抵抗未來生活的風風雨雨。其用心,也堪稱良苦!

兒子的旋律

兒子下班了,父親緊張地數著兒子的腳步聲。果然兒子“啪”地開了門。父親默默地看著他。兒子沒有看父親,似乎點了個頭,往自己臥室邊走邊脫外套。

收錄機又響了。兒子!兩人麵對麵準備吃飯。兒子在撬午餐肉。父親從兒子臉上看不出什麼異常。父親一字一句:“我被免職了。明天宣布。”

兒子猛地揚起臉。父親沒有在這稍縱即逝的驚訝裏看到別的什麼。沒有憐憫沒有安慰也沒有懊惱。兒子手不停:“你也需要休息了。”

父親感到胸悶氣短。他盯著兒子。兒子的手健美粗大的血管裏青春在躍動。

兒子一聲不吭。父親沒有說話也不再盯著兒子。他感到兒子匆匆擱筷,找衣服,又跨進衛生間。馬上,水聲“嘩啦嘩啦”,跟著兒子的歌聲高高揚起,聲音溫存自信,旋律跳蕩。

兒子!兒子!兒子!

兒子你在想什麼?你大了不再崇拜父親,你越來越沉默,你不再抱怨父親呆板僵化,不再為各種政治問題與父親爭論不休,也不再說父親剛愎自用。兒子,你甚至看不起父親。可父親這樣子你還是無動於衷嗎?這就是這一代的冷漠理智?你匆匆吃飯洗澡是因為那打字員在等你去看歌劇?可是兒子,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需要你啊。我的官齡比你年齡還大一圈……電視在播相聲。父親茫然四顧時才發現兒子並未出門,而是坐在他身後看書。父親不由納悶:打字員前天就訂了票,還興衝衝問他是否同去。

父親徹夜來回踱步,兒子也輾轉反側。父親老了,他的一切都老了。曾和父親這一輩很協調的背景已走向薄暮黃昏。這是變幻莫測的時代,不是僅僅需要熱血赤誠的歲月。

早上兒子起得很早,父親晨練回來,兒子已準備好早餐。收錄機照樣開著,而且旋律明亮歡躍。

父子倆依然沉默著洗漱用餐。兒子幾次似乎要開口,父親沉下心微顫地期待著,兒子卻什麼也沒有說。

父親佝僂著進臥室更衣。兒子不知什麼時候在身後捧著一套西裝。

“穿這精神。——是去開宣布會嗎?”兒子又拿過領帶走到父親跟前。父親遲疑著。

“我給你打。”兒子看著父親。溫柔的手像父親過世的妻子。父親心緊成一團。“行嗎?”兒子側側身。

父親和兒子一起看著穿衣鏡。沉默著,父親凝視兒子的眼睛,兒子也凝視著父親。兒子對著鏡子:

“一夜之間你衰老許多,”兒子聲音低沉、溫柔,“可我一直為你感到驕傲,為你一輩子正直無私,一輩子對信仰的忠誠。你盡力了。”

父親心潮翻湧。肩頭上兒子的手十分有力。他感到心中自信像空氣注入癟氣球一樣迅速飽滿地回歸。

最後接送父親的小汽車在笛笛呼喚,父親走到門口又折回頭:“昨晚幹嗎不去找她?”

兒子沉默了一會兒:“分手了。”“因為……我下台?”“大概——但這沒關係。”兒子!兒子!兒子!

父親老淚閃爍。兒子把雙手搭在父親肩上,笑道:“結束,意味著新的開始。我很高興不再有你的耀目光環籠罩我的光彩——你說呢?”

兒子!兒子!你可以把收錄機再開大點兒。作者用高超的手法,在敘述的過程中巧妙地加入了象征以及父親的內心獨白,把父子之間的那份情感,擺放在特殊的背景上——父親遭遇事業上的挫折。兒子的旋律,其實正是理解和愛的旋律。

畫眼睛

40歲那年他送13歲的女兒去城裏上初中。其實村外就有一所中學。學校建得很氣派,教學樓看著很挺拔,校園占了農民幾十畝良田沃土,但樓內不出好成績,和其他學校相比總是差一截。

他和妻子商量,咬咬牙,摳巴摳巴也得送女兒去一所好學校。女兒長得靈巧,一張稚氣的臉,天真聰慧得惹人愛憐,他們疼孩子勝過疼自己。

去學校報到的前一天,女兒站在他的麵前:“爸,我要走了,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老莫看看女兒,仰仰頭看看已經過時的木質房頂,看看房梁上兩隻即將南飛的燕子。老莫說:“把你的畫夾拿來。”

女兒從小愛畫,有畫畫的天賦,她的畫在學校有些名氣。女兒有些疑惑地拿出畫夾,畫夾展開是一張潔白的畫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