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魔戒-雙塔奇兵(7)(1 / 3)

第六節金殿之王

他們一路騎過了落日和暮色,一直騎進黑暗的夜色當中。當他們終於下馬休息的時候,連亞拉岡都覺得全身酸痛。甘道夫隻給了他們幾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勒苟拉斯和金靂把握時間睡覺,亞拉岡躺在地上看著天空,甘道夫則是倚著手杖,看著黑暗中東方和西方的動態。萬籟俱寂,當他們再醒來的時候,夜空中飄著許多雲朵,在冷凜的風中飄移著。在冰冷的月光下,他們繼續開始趕路,速度和白天時一樣快速。

時間慢慢地流逝,他們依然馬不停蹄趕路。金靂開始低垂下頭,如果甘道夫沒有抓住他,將他搖醒,他可能就這麼落下馬去。疲倦但自傲的哈蘇風和阿羅德,跟隨著它們毫無疲態的領袖,追著那在黑夜中依稀可見的灰色影子。月亮落入多雲的西方,兩旁的景物都飛快地被拋在腦後。

一陣寒意滲進夜空中,東方的黑暗緩緩消逝,化成灰色。紅色的曙光從他們背後的愛明莫爾高地之上一道道竄出。黎明已經到來了,一陣狂風吹過,讓路上的野草全都為之低頭。突然間,影疾停下腳步昂首嘶鳴。甘道夫指著前方。“你們看!”他大喊著。眾人張開疲倦的雙眼凝神望去,在他們眼前就是南方的大山,頂端沾染著白色的積雪,其中滲著一道道黑色的痕跡。草原一路延伸到山腳邊,最後進入許多尚未被陽光照耀的山穀中,隱遁在這些崇山峻嶺的中心地帶。就在這些趕路人的眼前,這塊廣闊的草原像是山脈間的海灣一樣開展,在遠方的山中,他們依稀看見一座孤峰挺立在山穀的入口處,像是一名哨兵般堅守崗位。在那座山的山腳下有一道銀光閃閃的河流,而靠近岸邊,借著曙光,他們瞥見了一道金色的光芒。

“勒苟拉斯,說吧!”甘道夫說:“告訴我們你看見了什麼!”

勒苟拉斯伸手遮住刺眼的曙光,定睛一看。“我看見一條積雪所融成的溪流,”他說:“它是從山穀中的陰影中一路流出,東邊還有座翠綠的山丘,有道壕溝和帶刺的圍籬圍住了該處。在那裏似乎有許多的屋舍,在正中央的一塊綠地上,有一座人類所建造的巨大殿堂,在我的眼中看起來,它似乎擁有黃金打造的屋頂,那光芒照耀著四周的城市,它的柱子和大門也都是金色的。宮殿附近還有許多穿著盔甲的人類守衛著,但其它的人都還在夢鄉中。”

“這座城市叫作伊多拉斯,”甘道夫說:“那個黃金宮殿叫作梅杜西,洛汗國的驃騎軍團統帥希優頓就居住在該處。我們和曙光一同到來,眼前的道路也十分清楚,但我們必須更謹慎地趕路,因為戰火迫在眉睫;不管從遠方看起來怎麼樣,這些牧馬王隨時都處在

枕戈待旦的警戒狀態。不要拿出武器,也不要冒犯對方,一切都等我們來到希優頓的王座之前再說。”

當一行人來到河邊時,晨光十分明亮,眾鳥啁啾。湍急的河水一路流入平原上,在山腳下轉了個大彎,往東流去,彙入雜草遍布的樹沐河河床之上。大地一片翠綠,在沾滿露珠的野草旁,河岸邊生滿了低垂的柳樹。在這塊南方的土地上,柳樹的枝條已經開始泛紅,可以感覺到春天腳步的靠近。在眾多的柳樹旁則是一個飽經馬蹄踐踏的渡口,四人渡過小溪,踏上一條通往較高地勢的寬廣道路上。在那座被圍牆所包圍的山丘上,那條路繞經許多高而翠綠的小丘。在這些小丘的西邊,草地的顏色潔白如同新降的初雪一般,一朵朵的小花,像是無數的星辰一般綻放其間。

“你們看!”甘道夫說:“這些草地上的明亮眼睛多麼美麗啊!它們被稱作永誌花,在這個人類的國度中則被稱為心貝銘花,因為它們整年開放,生長在亡者安息之處。注意!我們已經來到了希優頓的先王們沉眠的地方。”

“左方有七座墳丘,右方有九座墳丘,”亞拉岡說:“自從黃金宮殿建成以來,確實經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在我們的幽暗密林中,楓葉紅了五百次,”勒苟拉斯說:“這在我們的眼中看來,不過是刹那一瞬。”

“但對驃騎們來說,可是極為久遠之前的事情了!”亞拉岡說:“這皇家的興起都已經成為歌謠中記載的傳說,確實的年代也消失在曆史的迷霧當中。現在,他們將這裏稱作家園,語言也和北方的同胞有了區隔。”然後,他開始用一種矮人與精靈都沒聽過的語言吟唱一首歌謠,雖然兩人不知其中的意義,但也被那特殊的旋律所吸引,集中精神傾聽著。“我猜,那就是驃騎國的語言吧,”勒苟拉斯說:“那聽起來就像是這座大地一般,富饒而又平坦,但在某些地方又堅韌、嚴肅如同山脈一樣。但我實在猜不出其中的意義,隻感覺出裏麵充滿了人壽短暫、歲月無常的悲哀。”

“翻譯成通用語是這樣的,”亞拉岡說:“我已經盡力了。

駿馬與騎士今何在?

號角憾地今何在?

鋼盔與鎧甲今何在,

那飄揚金發今何在?

春意、農耕、金黃的玉米今何在?

一切都如細雨落入山中,

如微風吹拂草原;

歲月隱入西方,

藏入山後的陰霾。

誰能收回枯木火焰之湮滅,

或挽留大海彼方流逝的歲月?

這是一首洛汗國早已遺忘的詩歌,歌頌年少的伊歐有多麼高大、多麼俊美,他策馬自北方而來,他的座騎費勒羅夫,眾馬之王的四蹄仿佛乘風而起的四翼,人們在傍晚依舊會這樣歌頌自己豢養的馬匹。”

在交談間,一行人已經越過這些沉默的墓丘,跟隨著蜿蜒的小路來到了山丘之上,他們最後終於到了勁風吹拂的高牆和伊多拉斯的大門旁。

該處坐著許多披掛精亮鎖子甲的人,一看見他們靠近就立刻躍起,以長槍阻住了去路。“陌生人停步!”他們用驃騎語大喊,要求來客表明身份和來意。他們的眼中有著好奇,卻沒有多少的友善之意,全部的人都陰鬱地看著甘道夫。“我很了解你們的語言,”他用同樣的語言回答道。“但一般的陌生人卻極少做得到這一點。既然如此,如果你們想要獲得答案,為什麼不照著慣例用西方的通用語提問呢?”

“吾王希優頓下令,除非是我國的盟友,了解我族的語言,否則不得進入此門!”一名守衛回答:“在這戰火逼近的關鍵時刻,除了我們的同胞,以及來自蒙登堡和剛鐸的人之外,我們不歡迎其它的人。你們穿著奇怪的衣服,大膽地從平原上過來,卻又騎著類似我族的駿馬,你們究竟是誰?我們已經留心觀察你們很久了。我們從來沒看過這麼奇怪的騎士,更沒看過這匹超凡脫俗的神駒。除非我們的雙眼被法術蒙蔽,否則它一定擁有馬中之王的血統。表明你的身份,你究竟是薩魯曼派來的巫師,還是他的魔法所創造的幻影?快點說!”

“我們不是什麼幻影,”亞拉岡說:“你的眼睛也沒看錯。承載我們的確是貴國的駿馬,我猜你在開口之前就已經知道了。馬賊是不可能光明正大騎向馬廄的。這是哈蘇風和阿羅德,是驃騎軍團第三元帥伊歐墨在兩天前慷慨借給我們的。我們遵守承諾,將這兩匹馬帶回來了。伊歐墨是否已經回來,告訴過你們,我們即將前來的消息?”

守衛的眼中掠過一絲掙紮:“有關於伊歐墨的消息無可奉告!”他回答:“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毫無疑問,希優頓應該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或許有人已經預料到你們的出現。就在兩天之前,巧言大人來我們這邊轉告了希優頓王不準陌生人通過此門的命令。”

“巧言?”甘道夫用銳利的眼光看著守衛:“不要再說了!我的任務和巧言沒有關係,我要晉見的是驃騎王本人。時間緊迫。你可以通知王上我們已經到了嗎?”他帽簷下的雙眼,在瞪視著眼前的守衛時精光閃爍。

“好的,我會的,”對方緩緩地回答:“但我該以什麼名號通知吾王呢?你外表看起來老態龍鍾,疲倦不已,但我覺得你在這層偽裝下其實是精明幹練的。”

“你看得很清楚,也很會說話,”巫師說:“我就是甘道夫,我回來了。你看!我也帶回來一匹駿馬。這是神駒影疾,隻有我能夠馴服它;在我身邊的是流著皇族血統的亞拉岡,他的目的地正是蒙登堡;旁邊的兩位則是精靈勒苟拉斯和矮人金靂,是我們的同伴。快去求見你的主人,告訴他我們正在門口等候,想要和他談談,希望他能夠準許我們進入他的宮殿。”

“你給的名號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我會將它們呈報給吾主,詢問他的看法。”那名守衛說:“請在此稍後,我會將他的指示轉告給諸位。別抱太高的期望!這是黑暗的年代。”他飛快地離開,讓同僚們看守著這群陌生人。

不久之後他回來了。“跟我來!”他說:“希優頓準許各位進入,但你們所攜帶的任何武器,即使隻是手杖,都必須留在門口。他們會幫諸位保管的。”

黑色的大門隨即打開,一行人跟在帶路人之後排成一列走了進去,眼前是一道寬廣的大路,鋪滿了鵝卵石,一路通往山丘上,還夾雜著許多精心設計的階梯。他們經過了許多木造的房屋和暗色的門扉,在道路旁有一條泉水潺潺流過的渠道,最後,他們終於來到了山丘頂端。

在那裏的一塊綠色平地上矗立著一座高大的平台,從那之下有一道泉水從馬頭的雕塑口中噴出,流入一個寬廣的池子裏,最後再流入底下的渠道。在綠色的草地之上有一道高大寬廣的石階,在最高階的左右兩邊有兩個石雕的寶座,四周還坐著其它的守衛,他們將寶劍出鞘,放在膝蓋上。他們的金發綁成細辮,垂在肩膀上;陽光照在他們綠色的盾牌上閃閃生光,他們的胸甲擦拭打磨得如同鏡麵一樣光滑,當他們站起來的時候,也比常人要高出許多。

“眼前就是宮殿了,”帶路人說:“我必須回去值勤了,再會!願驃騎王善待諸位!”

他轉過身飛快地離開,其它人在那些守衛的打量之下開始一階階往上爬。守衛們一言不發地站著,直到甘道夫踏上最後一階為止。在同一時間,他們用清朗的聲音以本國的語言問好。

“停步,遠道而來的旅人!”他們說,並且將劍柄轉向來客以示和平之意。綠色的寶石在陽光下閃耀著。其中一名守衛走向前,以通用語說道。

“我是希優頓的看門人,”他說:“在下名為哈瑪,在諸位進門前請將武器交給我。”

勒苟拉斯將銀柄的小刀、箭囊和長弓交到他手中:“好好保管!”他說:“這些是來自於黃金森林的武器,是羅斯洛立安的女皇親手交給我的。”

那人的眼中閃起驚奇之色,匆忙地將武器放在牆邊,彷佛畏懼這些東西。“我向你保證,不會有人亂動這些武器。”他說。

亞拉岡遲疑了片刻:“這不是我的作風,我不願將安都瑞爾離手,或是交給任何人。”

“這是希優頓的命令,”哈瑪說。

“即使他是驃騎王,我也不確定希優頓的命令,是否能夠淩駕伊蘭迪爾直係子孫,剛鐸王儲亞拉岡的意願。”

“就算你坐在迪耐瑟的王位上,這也是希優頓的皇宮,不是亞拉岡的,”哈瑪迅即走到門前,擋住眾人的去路。他已經拔出了劍,指著這些陌生人。

“這樣的爭執毫無意義,”甘道夫說:“希優頓的要求是沒必要的,但拒絕他也是無用的。不管是睿智或是愚笨,國王理應可以在宮廷內執行他的命令。”

“的確,”亞拉岡說:“若我手中並非安都瑞爾聖劍,即使這隻是平民的小屋,我也願意聽從主人的指示。”

“不管這把劍叫什麼名字,”哈瑪說:“如果你不願意單槍匹馬麵對伊多拉斯的所有臣民,還是要請你將它置放此處。”

“他可不是單槍匹馬!”金靂撫弄著戰斧的刀刃,目光淩厲地看著眼前的守衛,仿佛他是一棵正要被砍倒的小樹,“他可不是單槍匹馬!”

“不要衝動,不要衝動!”甘道夫說:“別傷了和氣,我們應該要忍耐,如果我們刀劍相向,魔多的嘲弄將會是我們唯一的獎賞。我的任務很緊急,忠誠的哈瑪,這是我的寶劍。好好保管,這柄劍叫作敵擊劍,是遠古的精靈鑄造的,讓我們通過吧。亞拉岡,不要堅持了!”

亞拉岡緩緩地解下聖劍,將它小心放在牆邊。“我將它放在此處,”他說:“但我命令你不準碰觸它,其它人也不例外。在這精靈的劍鞘中藏放著斷折重鑄的聖劍。巧匠塔爾查在古代鑄造了這柄神兵。除了伊蘭迪爾的子嗣之外,任何人意圖拔出此劍都將橫屍當場。”

守衛後退了幾步,震驚地望著亞拉岡:“閣下似乎是從遠古乘著傳說之翼而來的人物;如您所願,大人!”

“好吧,”金靂說:“我的斧頭如果有安都瑞爾作伴,它在這邊也不會可惜了,”他將武器放在地上,“好了,如果一切都已經妥當,請讓我們晉見你的主人。”

那名守衛依舊猶豫不決。他對甘道夫說:“你的手杖,請原諒我,但它也要留在門口。”

“愚蠢!”甘道夫說:“小心是一回事,但無禮又是另一回事。我已經老了,如果我不能靠著手杖走過去,那麼我就要坐在這裏,等待希優頓王親自走出來和我談話!”

亞拉岡哈哈大笑:“看來每個人都有不願意交給別人的東西。可是,要讓老人失去依靠的確太冷酷了。來吧,讓我們進去吧!”

“巫師手中的手杖可能不隻是年歲的象征,”哈瑪說。他仔細地打量著甘道夫手中的木杖。

“不過,在這種狀況下,自重的人會把一切交給智能決定。我相信你們是我國的盟友,也是重榮譽的人物,同時也不會有任何的邪心,你們可以進去了。”

守衛抬起了大門口沉重的門閂,將咿呀作響的大門緩緩推開,一行人走了進去。在呼吸過山丘上的清新空氣之後,裏麵感覺起來又暗又暖。這座大殿極長極寬,四處都是陰影和幽暗的燈光,巨柱支撐起高聳的屋頂,從朝東的窗戶也投射進許多道陽光照亮此地。從屋頂的天窗往外看去,在隱約的雲霧之上是清朗的藍色天空。四人在目光慢慢適應了室內的亮度之後,這才發現地板是由許多色彩繽紛的石頭所鋪設的,上麵刻畫著許多奇怪的符文和各種各樣的圖案;這時,他們也發現柱子上有著豐富的圖案,隱隱閃動著金色的反光。牆壁上掛著許多織錦,在織錦之間的空隙則有許多傳說中的人物昂首闊步,有些隨著年歲而變得黯淡,有些則在陰影中顯得十分落寞。但有一幅圖案被灑上了耀眼的陽光:一名年輕人騎著白馬,他正吹動著一隻號角,金黃色的頭發隨風飛舞;馬兒的頭昂起,鼻翼煽動,嗅聞著遠方的戰火,它的膝蓋間則有綠色和藍色的流水噴濺著。

“注意,那是年少的伊歐!”亞拉岡說:“他就是以這樣的英姿從北方策馬而來,加入凱勒布蘭特平原的戰爭。”

洛汗國的奠基就是始自於第三紀二五一零年,當時剛鐸的大軍正在凱勒布蘭特平原苦戰,由伊歐率領的一支遊牧民族經過,解救了大軍於危機之中。為了感謝他們伸出援手,剛鐸將一整個省分的土地劃歸給他們,讓他們成為一個獨立自主的盟邦,這就是洛汗建國的曆史。

四名夥伴走向前,越過了大殿正中央燃燒的熊熊火焰。在大殿的另一頭,麵向北方門口的是一個有三階的高台,在高台的正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寶座。寶座上坐著一名男子,他蒼老的外貌讓人幾乎以為他是名矮人;他白色的頭發又長又密,頭上戴著皇冠,底下則是白發編成的許多根長辮,在他的前額正中央則掛著一枚鑽石。他雪白的胡子一路落到膝蓋上,但他的眼中依舊有著閃動的光芒,毫不留情地在陌生人身上掃射著。他的寶座後是一名穿著白衣的女子,在他的腳下階梯上,則坐著一名形容枯槁、擁有一張蒼白多慮的臉孔和一雙眯眯眼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