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老人不像萬籬猜想的那樣再過問翅膀的情況，隻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不論如何你的善意都值得被感激與尊敬，但是現在生死存亡之間，我們部族眼下還有一些私事需要處理，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的話，還請暫時回避一下比較好。”
這話的意思，似乎是連留下來吃頓飯的可能都沒有了，萬籬無比失望。
隻不過萬籬現在的確是需要趁著風雪暫歇的功夫去找找格緋和暗旅，而且天性使然，南疆的人向來不喜歡過問那些北疆部族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處理反而更好。
原本還想去看一眼中心廣場築石邊的老人的，但現在也隻能延後了。
回首時最後的餘光裏，萬籬看見人群中走出一個壯實的年輕男人，他穿著黑色的厚實骨質盔甲，看起來應該是部落裏相當有威望的戰士。男人原本想要走上前來的，但等萬籬稍稍放慢了動作，他卻始終沒有上前問詢的意思，而是朝著那對母子的方向走去。
說起來，似乎還沒有詢問格緋她們的事情呢。
“對了，我想問一下你們之前有沒有看見過兩個……”
萬籬回過身的刹那聽見了一絲低呼，緊接著便是淒厲至極的慘叫痛苦聲。短短片刻，那黑甲戰士的便已經拖著一具小小的，沒有了氣息的屍體站在婦人身邊了。孩子是被護腕上的尖刺殺死的，傷口猙獰恐怖，幾乎是當下就沒有了生息。
落了一地的血水，像是破碎綻放的紅花。
金色如日出晨霧般的稀薄靈魂從他還在不斷淌著血液的身體裏散溢出來，讓萬籬沉眠著的鷹界都猛然顫動了一下，這種令人猝不及防的轉變，真的好像是做夢一樣。
女人跪倒在地上低聲抽泣著，渾身都在顫抖，之前那聲尖叫也是她發出來的，但此刻在男人野獸般的狠厲目光中，她也隻敢極力遏製著自己的聲音，否則怕是會落得一樣的下場。
人群之前的老人用拐杖輕輕敲了下地麵，隻輕歎道：“果爾卡，你還是太心急了”。
“這小東西反正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還不是一個樣？難道你還怕了這個鳥人？”
說著，那個古陸語名為果爾卡的男人轉頭看了萬籬一眼，滿是淩亂疤痕的臉頰似笑非笑地顫動著，看起來完全就不把萬籬放在眼裏。雖然不明個中原因，不明白這個部落的人為什麼會縱容他殺掉這個無辜的孩子，但是，在男人的眼裏，萬籬的確隻看到了由殺戮帶來的快感，他隻是想要殺掉他而已，沒別的原因。
老人沒有再作回答，反而是回頭望向了愣在原地的萬籬。
“這不關你的事，而且看樣子大雪馬上就又要來了，你，還是盡早離開吧。”
雖然失去獸性的身體裏麵早已經沒有了那種湧動著嗜血欲望的感覺，但萬籬還是感覺自己在難以抑製地顫抖著，他望向老者，但對方隻是默然轉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怎麼，你這個瘦不拉幾的小鬼也想插手我們部族的事情嗎？既然你不是那個狗屁神靈的侍者，就什麼都不是，光憑著那點撲拉翅膀的本事可還不夠看啊，要不服的話，你倒是盡可以來試試，隻不過，生死無算，死了也是你活該！”
果爾卡獰笑著靠近萬籬，而周圍的人群隻是遠遠地望著，眼裏流露著畏懼或是好奇。
“想要抱仇嗎？”
這話，萬籬是對著地上低聲嗚咽的女人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