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短的瞬間,那朵水花有了持劍者的輪廓,他抽劍旋身,飛速消逝。
但被那道斬擊集中的首領卻猛地向後跌去,摔倒在地,還極為狼狽地朝側邊滾了一段。
鮮紅血色在他的衣袖上暈開,他咬著牙從地上爬起來,胸前又是一道血痕。
迷森看得有些呆了,印象中暗旅應該算是諸多神侍中最為弱勢的那個,就在不久之前她還自認為沒讓劍客直接從崖邊跳下去,就已經是網開一麵了,卻從未想過為什麼暗旅也是神侍中的一個,為什麼不是別的那些天生擁有強大能力的千年晨星,偏偏就是他。
在神侍中總有些特殊的存在,比如說代表著多數與眾人的佚名,比如說數百年從未露過麵的風雪,比如說無所不能的混沌,許多人談起這些都是如數家珍,但其實,斬劍者也是。
百餘年中數代的傳承,就像迷森與鏽那樣,真正的斬劍者其實是兩人,此代和上代,輪與廓,每代的斬劍者多於四方遊曆,隻有在得到渡舟的召喚時才會履行神侍的職責。他們終生都在尋找同自己能力相近的千年晨星,然後傾注心血,將自己畢生所得教予他,待劍者成,兩人對決,某日徒弟殺死師傅,奪取他的靈魂他的記憶,代代傳承,不斷積累。
看樣子,暗旅此次遊曆,算是真正出師了。
不過他同其他的斬劍者略有不同,在他和另一個孩子之間,在更為強大的天賦能力和更為不凡的劍術造詣中,前代選擇了代表天賦的暗旅,暗旅則選擇了跟隨神靈迎接黑獸的到來,而不是繼續尋找新的斬劍者,他到底是最強的斬劍者,還是最不合格的,沒人說得清。
暗旅的能力同劍術無關,他的能力,是束縛靈魂……
而眼下,他終於放下了身為劍客的驕傲,開始肆意使用起自己的能力來,他的劍甚至都還未離開劍鞘,那些試圖同他一戰的敵人就都已經倒下了。
說起來,迷森突然想起,其實當初暗旅初次來到帝留城的時候,他的學習還未結束。
他真的不如他的師傅乃至他的競爭者那般有天賦,不能被稱為南北疆最強的劍者,所以他久久未能擊敗他的師傅,這次南疆之行,到底是他在劍術之上有了精進,還是他動用能力,用別的手段贏取了勝利,這點,真的沒人能夠說清楚。
“看來你無法擊敗我了,知道麼,我甚至都不是為了你才來這裏的,你到現在,都還隻是那種會被別人隨手殺掉的家夥,自由,嗬,在自由的世界裏,你這樣的家夥真的能夠活得下去嗎?”
暗旅抬手,原本死寂無聲的平台再度響起水花的聲響,隨即,數百光影飛濺。
並不僅僅隻是上代的靈魂,刹那浮現又消逝的無數影子中,有斬劍者數百年的積澱,暗旅或許不強,但斬劍者這個名稱所代表的實力,的確是在這個瞬間徹底展露出來了。
那人像是走在荊棘中,像是走在紛飛的暴雨中,光影交錯刷刷作響,血花四濺。
這看上去像是相當漫長的一段路,但事實上依舊隻是一瞬,這一瞬過後,男人抬起血肉模糊的拳頭就想給暗旅一下子,先前靜靜躺在地上的麵具人,也在這個瞬間冒著紛飛的劍雨猛地躍起,死死扯住了神侍的衣服,似乎想要借此牽製住對方的行動。
“這一劍”,暗旅頓了頓,似乎沒在意身後人的動作,隻是靜靜說道,“名為弧光斬。”
刹那鐵劍飛出,他五指化作殘影飛速抓住劍柄,隨即,劍刃一振,尖端湧起一點藍光。
呲啦,萬物盡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