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見太後那模樣,已然猜出她的來意,便將宮人都退了,“母後,怎麼這麼大的脾氣,誰惹你生氣了?兒子替你教訓他!”
太後的心情非常複雜,可汗如今的年紀其實不算大,可翼已生白。
他的脾氣不算好,對待異已也從不曾手軟,手段完全可以用暴戾形容。
帝王家,哪個不是這樣。可他也還算是個好可汗,能夠坐擁大北漠盛世之局,自然也要有實力。他的時間不是在朝堂就是在禦書房裏,成日的折子看到悄悄嘔吐,這些都是他為這天下的付出。作為母親,她自然心疼。可作為大北漠的太後,作為親手將他推上這後位的女人,她卻無法眼睜睜看著他被這鐵血皇權改造。
太後心思轉的快,腦子裏已然將所有言語都組織好,“可汗,哀家問你,錦封與初九二人你打算如何處理?”
一句可汗,一句哀家,母子親情,也能劃出萬丈深壑。
可汗一身蟒袍,一條黃龍在燭火之下張牙舞爪。
他轉身走到書案後落座,“大北漠神武王私開銅礦,殺通寶錢莊一家百口,鑄幣擾亂整個大北漠的經濟,私造火炮滅常州青虹堂一門幾百人,更是殘忍殺死貟州知府……母後以為,兒臣該怎麼辦?”
禦書房裏,即有搖曳的燭火,同時也有鑲嵌在牆上的明珠,亮如白晝。
坐在書案後的可汗,不太像至高無上的九王之尊,更像是一個惡魔。
他的眼神冰冷的讓太後都發寒,一雙被皇權蒙蔽的雙眼,早已經化成了地獄業火,“你給兒臣想個法子如何?”
太後沉默了半響,冷靜下來,“可汗,大北漠有大北漠的法,你治國有你治國的手腕。哀家不管那些,你要殺他們不是不行。證據呢……哀家要證據。”
帝王家,想要抹殺一個人,證據還不容易麼。
可太後要真的。可汗算看明白了,她是打算護那兩人到底,甚至不惜以命相迫。
他再無情,終究要喚太後一聲母後。
他沒說話,守在門外的太監突然道,“皇上,刑部拓跋大人來了。”
拓跋文賢深夜入宮,必然有要事。可汗正愁沒理由將太後打發,“母後,拓跋大人深夜入宮必有要事,兒臣先讓人送您回宮,這件事情我們再議如何。”
禦書房裏,有片刻是死寂的。太後於皇宮沉浮多年才走到如今,心思之玲瓏是可汗也無法想象的,她的一雙眼睛幾乎釘在可汗臉上,“哀家隻說一次,初九與錦封,一個是哀家的侄女,一個是哀家的侄女婿。這兩個人的命若有任何人敢輕易傷害,哀家絕不輕饒。”
她的聲音很大,而且少見的嚴厲狠辣。
拓跋文賢覺得太後那根本就是說給自己聽的,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
夜錦封的弱點是他的妻女,而可汗的弱點,大概就是這位心思難測的皇太皇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