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濟點頭,不待他說完,便道:“若我是這小販,要勾結,定當多勾結幾人,那般才有人信,才使人不疑。”
江落青附和道:“對的。”又道:“原以為是多有趣的事呢。”
斐濟失笑,搖頭道:“這事也好生有趣,不比打打殺殺的弱。”
江落青歪了腦袋,揪著自己的一縷發尾道:“這事頂多就是動腦子罷?最多再招來幾個官差而已吧。”
斐濟笑道:“不止,你且再看著。”
江落青依言盯著,可定了許久人群卻還是毫無動靜,他揉了下眼睛,底下的吵嚷聲卻是越發的大了。
江落青又側耳仔細聽了聽,便無趣的關了窗戶,把噪舌的聲音關在外頭。
“可看明白了?”斐濟問。
江落青掰著自己的指頭,發出清脆的響聲。
“看明白了個大概。”江落青說。
“我們再等會兒就走?”他換了個手繼續掰手指。
斐濟嗯了一聲,垂眼看著枯黃的茶葉在杯子裏頭遊蕩。
江落青又打了個哈欠,支棱著腦袋閉眼休息。
斐濟隻看了他一眼,便移開視線不看了。
隻不過輕輕的把手裏頭的杯子放下了,再沒發出什麼聲音。
吱呀——
“哎呀,遲到了,抱歉抱歉。”來人開口聲音溫潤。
江落青正迷糊著呢,被吵醒,心情自然算不得好,他眯著眼睛瞅了那陌生人許久,轉頭看著斐濟問:“師兄你朋友?”
斐濟搖頭,道:“我也不認識。”
這話說的那人一陣尷尬,手足無措片刻,便對江落青道:“江公子?在下楚荀啊!你認不得我了嗎?”
江落青聽了這話,便皺著眉頭看那人。
隻見那人穿著月白色長袍,手中拿著一把木扇,腰間配著暖白的鏤空玉佩,那絡子也打的精致,長袍邊角處繡著一個銀灰字樣。
那人生的白淨,一雙杏核眼水潤,嘴是淡紅色,眉是青黛色,頭發也柔順的好看。
江落青坐直了,又免不得想趴下睡覺,他看著楚荀道:“你是那個楚辭的弟弟?”
楚荀見他似是想起,便苦笑一聲道:“不過是個庶弟罷了,當不得這般親密的稱呼。”
江落青哦了一聲,問道:“你找我們二人來此所為何事?”
楚荀一陣語塞,他本是見著這左丞相幺子在此處,想著結識一下,請吃幾頓飯,日後也方便照應。
未曾想到這人竟是這般直接,他支支吾吾的道:“先前見著二位,便想著請上來吃頓酒。未曾想有人耽擱了,來遲了。”
江落青不耐道:“所以你找我們隻是為了吃酒?”
楚荀吞吞吐吐的道:“算……算是吧。”
“那既然沒事我們就先走了。”江落青話音剛落,便與斐濟一同站起,推門往外頭走去。
“哎……哎…怎地就這般走了?還不走窗戶?”楚荀嘟囔道。
他嘴中說的人卻是已走遠,聽不到了。
出了店門,拐進暗處,江落青實在支撐不住,便靠在巷子處往下滑,最終跌坐在地上。
這番動作下來,身上已是染了髒汙,把斐濟哄的一愣。
隨即幾步上前蹲下,探了探鼻息,鼻息正常,人還未醒,本來就白的麵泥在月色下愈發的慘白。
無法,斐濟用力掐著江落青的人中。
約莫有小半刻鍾,人才悠悠轉醒。
江落青眼前迷蒙的看不清,隻聽見幾聲輕喚,他現在全身無力,坐都坐不住,隻能道:“我……無事……”
說完這幾個字,他眼前便又陷入黑暗。
斐濟急得滿頭虛汗,見人又昏過去,便利索的人背到背上,往醫館趕去。
斐煙戚今天晚上的時候出去了,而且還特意跟他說了今晚有要事,回不去,讓他別擔心。
所以這會兒就算把江落青背回去也是無濟於事,隻能寄希望於醫館中。
過了這般久,人群已是散去,隻留了幾個還在收攤的小販。
酒樓客棧都已關了門,他一路運著輕功飛馳,已是碰上好幾個落了鎖的醫館。
門前的棗形紅燈籠已是被人吹滅,長街陷入黑暗,冷風刮的好似更厲害了。
嗚嗚的叫囂著吹過街道,揚起塵土。
轟隆隆——
天上驚現打雷之聲,那雷電閃的眼前的街道好似都亮了幾分,像是馬上便要砸下許多豆大的雨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