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自己咳了半天,直到眼淚都咳出來了,才緩過勁來。
流蘇擔憂地問他:“怎麼樣,沒事吧?”
沈小天盯著她,目光之中有說不出道不明的神色,不知是怒還是悲。
流蘇被盯得心裏開始發毛,他才冷聲說:“謝謝,我吃好了,你回去吧。”
沈小天轉身就走,流蘇忽然覺得心裏慌亂如麻,走上前去拉他的手臂,卻被他一下子甩開了。
她看到沈小天的雙眼裏有紅紅的血絲,似要滴出血淚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你先回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夕陽殘留的殷紅落在他的肩頭,仿若有無形的重力,沉沉得壓彎了他原本高大的脊背。
沈小天不願意見她,哪怕是她獨自一人呆呆地坐在樓下四個小時,他也不願意再出來見她。
十二月的夜風已經冷得刺骨,刺進流蘇的肌理,痛在她的心上。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難道把好吃的跟朋友一起分享是不對的嗎?為什麼沈小天會突然不理她了?是不是以後他都不會再跟她說話,不會再對她露出那陽光般燦爛的笑容了?
流蘇想到第一次給羅雲雲她們巧克力的情景,想到沈小天剛才甩開她手臂的情景。心底的委屈就像洪水一樣泛濫,湧上她的眼眶,化作鹹鹹的淚水湧出。
她哭泣著,委屈著,等待著。
終於一雙白色的球鞋出現在她的視野,她急忙抬頭,卻不是沈小天,而是林書墨。
林書墨看到流蘇滿臉的淚水,眸色微暗,掏出紙巾遞給她。
林書墨的手真是好看,手指細長,骨節分明,這樣想來,她似乎已經有很久沒有好好地注視過他了。
流蘇接過紙巾,指尖觸碰到他的,有微微的涼意。她哽咽著說:“謝謝。”
林書墨瞟了眼流蘇身旁的刺身,輕聲說:“日本藍鰭金槍魚,看肉質應該至少要百萬吧。”
流蘇愕然地抬頭,“你怎麼知道?”
林書墨微微一笑,不再說話,隻是靜靜地坐到流蘇身旁。
一陣疾風刮過來,流蘇的眼睛幾乎有些睜不開,感覺睫毛上的淚珠都快凝結成冰了。
林書墨把自己的圍巾取下,圍在她的脖間,軟軟的毛裏上暖暖的都是他的溫度,夾雜著好聞檸檬清香。
流蘇再次說:“謝謝。”
“謝謝。”林書墨的聲音很清澈,在冬日的冷冽中顯得那麼突兀又美好。
流蘇疑惑地看他,“你謝什麼?”
“大一時有天晚上,雲雲差點從樹上掉下來,是你把她拉住的對吧?”
流蘇點點頭,就是在那個夜裏,他如春風般的笑容刻進了她的心裏。她又怎麼會忘記呢?
“還有,”他唇前有濃濃的白霧,“對不起。”
流蘇再度疑惑,“對不起什麼?”
“雲雲對你的態度我都看在眼裏,但我沒有為你做些什麼,對不起。”
一句謝謝,一句對不起。
這是林書墨和她的第一次對話,卻都是為了一個人說的,羅雲雲。
流蘇突然很羨慕羅雲雲,有可以談笑風生的閨蜜,有可以擋風遮雨的男友。不像她,什麼都沒有。
流蘇抬頭看沈小天他們宿舍的窗戶,已經嚴嚴實實地關上。
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