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孟古一隻手終於抽了出來,她手拾起地上空了酒壇,狠狠的摔了下去。
“啪嗒!”
酒壇摔成碎片,繆千裏聽見動靜將唇鬆開來,卻不去看那一地的酒壇碎片,而是選擇把孟古緊緊的抱在懷裏。
緊緊的,就像他這一刻抱得不緊,下一刻她就會變成透明人,永遠的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繆千裏。”孟古手握一個碎片,沙啞著聲音喊著,下一刻,她揚起手來,手裏握著的碎片,毫不猶豫的從背後刺入繆千裏的肩頭。
繆千裏悶哼一聲,抱著孟古的雙手,卻未曾鬆開半分。
碎片刺的很深,雖不致死,卻也是疼到了骨子裏的,孟古頭埋在他的肩頭,離得近,都能聞到濃濃的血腥味道。
繆千裏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可覺得痛快?”
孟古答:“痛快。”
繆千裏又問:“那你為何不殺了我?”
孟古閉上了眼睛,沒有回話。
繆千裏道:“舍不得?”
努力抑製住的淚水,終是像斷了線的珍珠落下,她不知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明明仇人近在眼前,明明她一生的使命便是報仇,可是著一刻她卻舍不得。
繆千裏鬆開來,一下下的穩著她的臉,吻著她的淚水,她每掉一顆,他便將它吃了去,他一邊親,一邊呢喃道:“既是你我已經成親,即便是你覺得是錯的……既是錯了……我們就一直這樣錯下去,好不好?”
最後一聲,似乞求,他一向傲骨,鮮少在人麵前這樣卑微過。
孟古沒有說話,隻是哭得更大聲了。
最後,孟古仍是一個人回的相府,手上的鮮血未擦,管家看到也未曾說什麼,隻看孟古的神情,他覺得他們兩個的夫妻之情,或許真的已經到了盡頭。
孟古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若要走,又要等到明日了。
第二天一早,孟古起身時,發現桌上多了一樣東西。
被紙硯壓著的,是她之前擬定的和離書,他簽了字。
孟古走的時候是清晨,世間萬物都未醒,從後門而出,帶走了安沫,帶走了木瑤,除了一些錢財之外,繆千裏送給她的那些東西,她一樣都未帶走。
清晨的空氣清香怡人,馬車緩緩出了長安城後,再也沒有回來的可能。
就像是她踏出相府的時候,毫無留念的回頭。
繆千裏回到房間裏,屋子裏的一應擺設都未動,隻是那木櫃裏她的衣服全部都沒了。
沒有了衣服,就像是為這間房間宣判的死刑,顯得格外的死氣沉沉。
他在那間房裏坐了很久,很久,等管家過來喚他,他方回神,未說一句話走出了房間。
——
聽說,鄴王軒在雍宮舉行了冠禮。
聽說,相國繆千裏主動上交了職權。
聽說,繆千裏辭去了相國之位。
聽說,朝堂上眾百官聯合參了繆千裏一本。
聽說,繆千裏手下的人不服鄴王軒,意欲與鄴王軒背水一戰。
聽說,鄴王軒派兵,意欲屠殺繆千裏滿門……
長安城的事神秘,可是稍有風吹草動,便立馬傳遍方圓百裏。
孟古離開長安城並未回燕國,也並未走遠,隻是在瑤山底下尋了個住處。
她既然已經離開了,長安城的一切於她來說都隻是浮雲,包括那個人也是,隻是當最後一條消息傳到她耳中時,她微怔仲。
鄴王軒不會放過繆千裏的,她一直都知道,但是繆千裏已然交上了職權,放棄了相國之位,鄴王軒為何還不放過他?
若說全然放下,也是不可能,是以在聽到那個消息後,她就去往了長安城。
果然,昔日門庭若市的相府,被禁軍嚴密把守。
孟古在相府門前,碰到了蕭子都。
蕭子都把她拉到一旁,似乎早已知道她會回來故意在此等著她一樣。
孟古道:“我要見他。”
蕭子都道:“如今相府有禁軍看守,沒有王上的首肯,你進不去的。”
“我知道。”孟古道:“所以,我要見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