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光憑甲騎具裝就能打敗飛豹?你以為飛豹真的是病貓?那大秦戰神姚崇厲害不厲害,大魏拓跋遵神勇不神勇,不照樣敗得一塌糊塗?
慕容超如此輕視晉軍,讓手下重臣們憂心如焚。
慕容鎮實在忍不住了,上前直諫道:“就是陛下要放晉軍到平原上,也得先在大峴山天險予以阻擊,最大限度地殺傷敵人總是好的吧。就算天險守不住,我們也可以從容退後防守,不至於手忙腳亂。老臣建議,還是以守大峴山為上策。”
輔國將軍賀賴盧也是苦苦相勸道:“陛下,晉軍有備而來,肯定也考慮到了我們重騎兵的因素,必然也有應對之策。公孫大人的上策和中策都可行,隻要我們遲滯了晉軍的進攻,稍待時日,他們必然因為糧草不濟而退兵。陛下,還是三思而後行啊!”
公孫五樓正要開口,慕容超斷然道:“你們是不是被晉軍嚇破了膽子?朕放他們進來就一定是輸?你們怎麼不想想,如果拒敵於天險,我們勝了,劉裕不就逃跑了嗎?我們的騎兵上哪兒追他去?朕放他們進來,就是要全殲他們,讓他們連逃跑的機會也沒有!”
瞧瞧,我這不就是誘敵深入嗎?
誰還敢說他不懂軍事?
大秦長安,未央宮。
宋珺的親筆信在群臣中轉了一圈,回到了姚興的龍案上。
大殿裏很平靜,沒人說話。
說什麼呢?說宋珺恃強淩弱?人家一向強調和平共處,互通有無,互不幹涉內政,惹過誰了?而且,因為宋珺的調解斡旋,大魏對大秦的威脅幾乎不存在,唯一需要對付的是來自北邊的赫連勃勃。
不錯,大秦是燕國名義上的宗主國,如今他們遭到了戰爭威脅,自然有責任有義務去援救。可是,那是你燕國不知天高地厚,無端挑起戰火。你慕容超怎麼想起撩撥宋珺,那不是老壽星吃砒霜——存心找死嗎?別說你無理在先,就是你有理,我大秦還得看看是誰想打你。再說,現在不同於以往,大秦和燕國隔得那麼遠,有心支援也過不去。禍是你挑起的,怎麼擺平那得看你的本事了。
可是,作為宗主國,小弟受人欺負了,怎麼著也得說句話吧。
姚興見群臣都不說話,隻好道:“眾位愛卿,情況你們也清楚了,宋將軍的信你們也看了,我們該怎辦,都說說吧!”
姚碩德、姚緒老哥倆似乎有默契,各自閉目養神,好像這事與大秦沒關係。
他倆不開口,其餘的人更不說。
姚興無奈道:“晉王皇叔,你如何看待此事?”
姚緒見姚興點到自己,慢吞吞道:“陛下,昨日聞報,說是赫連勃勃正在調兵遣將,意欲侵我大秦。老臣不才,願提兵北上,協助紹兒抵禦劉賊!”
“不錯!陛下,赫連勃勃屢次犯邊,是我大秦心腹之患。微臣願意在晉王麾下任先鋒,誓要剿滅劉賊!”趙曜出班奏請。
眾臣也隨之附和這都哪跟哪兒啊!
姚興苦笑道:“眾卿心思,朕明白。可是,不管怎麼說,燕國是大秦屬國,如今遭難,大秦總不能視若無睹吧!”
姚碩德慢悠悠道:“陛下說得對,麵子上我們得幫幫。這樣吧,我們給燕國去封信,就說我們正遭遇赫連勃勃進犯,確實無法派兵支援。另外,給宋將軍回信,請他放心,為了兩國邦交,我們大秦絕不會給大晉添亂。”
眾臣一聽,連連點頭。
姚興想想,也隻能如此。於是寫了兩封信,一封送給燕國,一封送給大晉。
大魏平城,寢宮。
拓跋珪斜躺在龍床上,眼睛微眯,正聽著拓跋嗣念一封信。
“大魏皇帝陛下鈞鑒:外臣宋珺不揣冒昧,特將燕國犯我大晉一事稟上。燕國覬覦大晉久矣,於三月無端侵入我境,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我大晉子民死傷無數,哀聲遍野。本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之原則,外臣決定對燕國予以懲戒。唯念晉魏兩國邦交之誼,恐中途戰火波及大魏,懇請陛下加強邊境警戒。外臣宋珺頓首拜上!”
拓跋嗣念完信,靜靜地看著父皇。
拓跋珪明顯衰弱,不到四十歲的人,卻像六十開外。顴骨高聳,眼窩深陷,高大的身軀隻剩個骨頭架子。
他睜開渾濁的眼睛,有氣無力道:“嗣兒,你處理吧!”
拓跋嗣默默退出。
一世英主,且正當壯年,竟有如大限將至,拓跋嗣心如刀絞,眼淚不由自主滴落下來。
但此時不是傷心的時候,宋珺還等著回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