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裏能和那位秦姑娘相比。”文煙止住了話,那些“能讓二殿下放在心裏的姑娘,必然很好”之類的話,可當著將離她就不會說出口,遂改了話茬:“姑娘好生養著身體才是,這些傷心事不要多想了,不如姑娘說些高興的事。”
將離思索了一會兒:“今天中午我聽到黑毛叫了一聲‘姑娘’。”
這是眼下唯一能讓將離開心的事,此話一出口將離就有片刻的恍惚。趙國未亡的時候,想起秦尋和宋衍她便會展顏,可如今能讓她笑的,隻有門外那隻聒噪的八哥。
文煙幫將離掖了掖被子:“那隻八哥很是聰明,剛才還叫喚‘九殿下風流倜儻’呢,也不知是誰教的。”
“是有人王婆賣瓜,自己教的。”
文煙被逗樂:“黑毛果真厲害,能讓姑娘開起玩笑來。”
這時傳來了鶯兒的聲音:“怎麼是黑毛厲害,明明是我家殿下厲害。”
鶯兒端著好多吃的走進了裏屋,對文煙沒有好臉色,隻把東西放到將離麵前,問她可有要吃什麼東西。
將離沒什麼胃口,鶯兒就把東西放回桌子上,順帶瞥了文煙一眼。
文煙說道:“我哪裏惹了你,姑奶奶你要擺臉色給我看。”
“我家殿下好容易把將離接到了宜城,卻讓你家主子撿了現成,那也罷了,還讓皇後娘娘把將離留到了永福宮,若非我家殿下放心不下將離,那天夜裏就不會跟著將離出宮,半夜三更才回來,生了這場病。”
將離聽到那日宋徹跟著她出了宮,眼中閃過驚詫,她殺了禦史廷尉一事,想必宋徹已經知曉了。
但將離終沒有把這事掛在心上,服了三日的藥,終於好轉,太醫們喜出望外,當即將藥給宋徹服下。過了幾日鶯兒便趕來說她家殿下終於好過來了,對將離千恩萬謝。
將離卻始終沒什麼精氣神,一日懶過一日,連庭中花草也懶得打理。永福宮的宮女嬤嬤都說是將離借機偷懶,因此沒給她什麼好臉色,加之將離是從宋衍那裏來的,宋徹又對她很關照,嫉妒心更是泛濫。一日將離睡晚了,便有個老嬤嬤一桶冷水潑醒了她,逼著她去幹活,當晚將離又發了高燒,卻隻是喝了幾口熱水便睡下了。
昏昏沉沉之間,她忽覺有人在撫她的額頭,便醒了過來。
“生了病為什麼不叫太醫?”宋徹問道。
“不是大病,會好的。”
“一會兒太醫來了,你好好喝藥,聽到沒有?”
“你不必管我,由著我去吧。”將離說得那話仿佛是彌留之際的口氣。
“你是病糊塗了,你能去哪裏?宜城不好嗎?”他不讓將離說那些不吉利的話,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裏。
“這幾日我在想,我來宜城……究竟是對是錯。”
宋徹沉默了一會兒,而後問道:“往後你跟著我,可好?”
暗黃的燭光明明滅滅,將離抽出了手,唇角帶著一點苦笑:“不要憐憫我……就算是冷眼看我都不要憐憫……宋衍。”
這是將離第一次稱呼宋衍,可卻喚錯了人。看來她真的是病得神誌不清了,竟把宋徹看成了宋衍。
宋徹望著將離,見她又慢慢合上了眼睛,俯下身輕吻將離的唇,滿是柔情。
柔情與溫柔不同,宋衍對將離是後者,而宋徹對將離才是前者。
將離的眉頭微微動了動,卻沒有醒過來,二人鼻尖相抵,宋徹輕聲說:“我恐怕等不及你放下他,阿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