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騙我，你會留在太後身邊幫她殺那麼多人，不就是因為你的心還在麓林苑裏。”
將離淡笑：“鶯兒，你與我說了這麼多體己的話，我也不騙你，早在第一次去麓林苑看王爺，我便死了心。”
鶯兒看著將離，等她繼續說下去，可是將離卻一直沉默著，鶯兒問她：“你怎麼不說下去，若真如你所說，你何必在太後身邊做這麼多孽。”
“那日皇上問我，為何不信他也能保護我，”將離望著窗外極遠的地方，緩緩說道，“可若是太後今日要殺我，皇上能救下我嗎？我也並不是怕死，隻是我還想守著一些人和事，你說，憑皇上現在，能不能幫我？”
或許宋徹是在氣將離，但我更覺得他是在恨自己。宋徹絕非無能的人，按照宋史，他登基不久就暗中部署要推翻外戚，昨日東方驀的出現也不會是偶然。可眼下宋徹隻是一個沒有實權的皇帝，又能為將離做些什麼。
鶯兒似懂非懂，離開屋子時黑毛在籠裏撲騰，咿咿呀呀也不知叫喚些什麼，嫌棄道：“你這呆毛，今兒日頭好，你就安分曬會兒太陽，別瞎鬧騰了。”
“九殿下風……”
“尤其是這一句，往後別再說了，聽著反倒惱人。”
鶯兒走後，將離去看黑毛，它依舊不停叫喊著。將離把籠子拿了下來，緩緩把門提起來，黑毛卻遲遲不飛出去。
將離說道：“如今我怕也留不住你，你還是走吧。”
黑毛依舊在籠子裏逗留著，將離抓它出來，手背被黑毛的爪子劃開了一道口子，將離抽回了手。此時宋徹正好走進院子，隻聽將離背著他說道：“你這畜生，快點走吧。”
公公解釋道：“皇上，將離估計是在和黑毛說話。”
“朕知道。”宋徹聲音頗為虛弱，臉上也沒有什麼血色。
將離聽到聲音回過身子來，此時黑毛一個撲騰便從籠子裏飛了出去，王公公立刻喊道：“快來人把黑毛抓住。”
“不必了，”將離把籠子放到地上，“是我放它走的。”
一大批羽林軍正準備將黑毛圍捕，聽到這話又紛紛撤了回去，黑毛在對麵房頂上逗留了一會兒，就飛走沒了蹤影。
昔日她被太後留在永福宮，手指受了傷，宋徹滿臉笑意提著一隻鳥籠走進她的屋子，鳥籠中一隻漆黑的八哥叫喊著：“九殿下風流倜儻，九殿下風度翩翩。”
黑毛這名字也是宋徹叫出來的，那時文煙問將離可還有什麼讓她開心的事，她說是門口的黑毛昨日叫了聲“姑娘”。那是將離最為苦痛及欲求死之時，唯一能讓她展顏的事，是宋徹給她的。
將離說她早已死了心，若是有心，她會給宋徹。
可是她對宋徹，就像黑毛對她一般，疼了它這麼些年，今朝一走也隻是留下手背上一道劃痕罷了。
王公公很是心痛：“姑娘，好好的為何把黑毛放走了？”
將離答道：“嫌它聒噪。”
宋徹屏退了身後的人，對將離說道：“你放走它，它可永遠不會回來了。”
“我知道，我沒想讓它再回來。”
“總歸都是你的東西，你若不喜歡了，就不要了吧。”
“皇上到我這裏做什麼？”
宋徹諷刺道：“聽說母後提拔了你，來看看究竟有多風光，看來不過如此。”
“皇上既然也看完了，就回去吧。”將離也不等宋徹離開，徑自進了屋子，宋徹沒有像以往那樣跟進來，她既然連黑毛都不要了，又還有什麼多說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