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霧裏看花(2 / 2)

“是。”

“那你們就是好人。”

我聽著他天真的話語,想著這樣一個天真的孩子,為什麼就是不會笑呢?他出生沒多久就遭遇戰禍,在祁家過的這八年,又是怎麼過的,軍營裏每日有人喪命,這樣小的年紀,又要怎麼禁受。

又想到這個孩子,是我的同父異母的弟弟,我合上眼問他:“你這孩子不午睡嗎?”

“睡。”

“那過來我們一塊躺著。”

迷迷糊糊之間感覺到一個團子爬到了我身邊,隨後我便睡著了,以往用了遺塵劍後我都能睡死過去,今日卻睡得極淺,噩夢支離破碎一個接著一個,待我醒來仍舊渾身疲乏。

小喬也不知跑到哪裏去了,我輕手輕腳下了床,推門一看,天色已全然黑了,看來睡了有兩三個時辰。我想去看看三師兄,卻見他在院子裏對月自酌,那頹喪的樣子絲毫不像平時意氣風發的模樣。

我在他身邊坐下,桌子上的酒瓶子七歪八倒,看樣子已經喝了不少。

“師兄,今晚上醉倒一回,明日你就帶著三嫂回寧府吧。”

三師兄已經半醉,一手搭著我的肩膀說道:“月嫽和你說了什麼?”

我看著杯子裏盛著清冷的月色,再抬頭,三師兄的眼眸卻比月色更冷,我扶正他的身子,說道:“叫我照顧好你。”

三師兄捏著酒瓶子麵露哀戚,怔了一會兒。我拿起酒瓶在酒杯裏倒滿了酒,話語生澀:“從假的蘭因出現,師兄是否就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世。”

他趴到了桌子上:“我知曉,但我想著,你即便知道了自己是趙國的公主,趙國與孟國,也隻會選擇後者……我不可以告訴你,”三師兄將滿是醉意的眼神移到我身上,“我也不是隻會做生意,寒桑,我可以散了寧家,去輔佐阿喬。我不得不瞞著你,否則你一定會阻止我的。”

他又灌了一瓶酒,我將麵前的酒慢慢喝下:“看著月嫽為趙國而哭,心裏不好受,是嗎?為此你不顧家業,但是孟國呢,師兄也該知曉如今孟國不堪戰禍。”

他冷聲道:“寒桑,你在臨城的這幾個月,什麼治國之策都未曾提出過,又在等什麼?”

“師兄可切莫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五年前皇上下令攻打雲國,不顧災情征收全國糧草以供給前方戰事,若非潞城一戰孟國大敗,孟國早已內亂迭起。五年來,邊防兵馬日益壯大,然各地餓殍遍野的景象他又可曾在意過。”

我硬下語氣道:“在其位謀其事,他既是我們的君主,我等就應……”

他將酒瓶推翻在地大聲喝道:“何為君!能還百姓太平者,方能為君!”

“既是要天下太平,又何必重建趙國!”我亦跟著蠻橫起來,“師兄雖有遠見,但終究還是為了月嫽,但師兄可曾想過,月嫽不過一個弱女子,她國破家亡後嫁入寧家,她的生死,從來隻在你一念之間。”

三師兄站起身踉踉蹌蹌走了幾步,便摔倒在地,我起身去扶他,將他扶回了房裏,出門時見案上有一封信,上寫:娘親,親啟。

我想起他散了寧家的決定,也顧不上許多將信打開了,見上頭果真盡是將寧家上下如何安置的話語,最後寫著:孩兒為子不孝,為臣不忠,辜負娘親師父教誨,當萬死之。

把信藏進了懷中,我望了望腰間別的遺塵劍,師兄,你不喜歡等,可是從現在起,你必須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