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離巷蘇九安(1 / 2)

“蘇九安,離巷蘇九安。”

“正是。”

戚國皇都有一離巷,嚐為寒苦人家居住之所,偏僻破敗,直至一年戚國太子親至,拜見巷尾一處寒屋的主人,然主人閉門不見,當晚一場大火燒毀了整座離巷,而後朝廷派人興建,昔日陋巷成高台林立的繁華之所,兩年後一盲眼公子住進了巷尾的空宅,名蘇九安。

那時戚帝正大興土木皇陵,孰知工期不至半年便發生了坍塌,死了征夫無數,戚帝大怒,斬殺督建的所有官員,朝中無人再敢負責皇陵的修建,朝廷便下了皇榜征有識之士,隻蘇九安一人揭了榜,被帶入宮中麵聖。

誰知蘇九安竟是個精通周易與機關之術的大才。他將早已準備詳盡的施工圖交予皇帝,皇帝過後大為震驚,當即就要將興建一事交由他,然他卻稱自己才僅於此,督建一事還需另找他人,便兩袖清風又回了離巷,自此離巷蘇九安之名便傳揚開去。三年來皇陵修建沒有出過一樁事故,由於施工順利,每年所征徭役也削減了三成。

蘇九安稱自己不能視物,任不了官職,至今還是平民一個,卻已然結交了諸多能人雅士,如今戚國的子民都說蘇九安雖眼盲,卻察人之未察,是戚國的離朱。

既有這樣了不得的兄長,秋池為何還要委身風塵,正欲相問,又想起方才不過說起戚國太子,吳丞相扯上這蘇九安又是何意,故問道:“戚國太子被廢,與那蘇九安有幹?”

“這位戚國離朱,已為子原公主謀事。”吳丞相說完將微側過來的頭看向對麵上座的瑾王,瑾王正值酒酣之時,向皇上道:“既有美酒作陪,何不請幾位勇士比試幾番拳腳,以武助興,更盡興也。”

皇上身邊的餘公公說道:“王爺有所不知,孟國有規矩,大殿之上不可攜帶兵器。”

“隻是比試拳腳罷了,何用什麼兵器,在殿上劃出比試界限,傷不到旁人的,”瑾王似是對觀看比武很有興趣,津津樂道一番,“小王也帶了幾位勇士來,欲與孟國勇士切磋一番,這裏還有個有趣的比法,在界限內設桌案一張,上置個物件作為賭注,強者取之,並作為勝獲的獎賞。勝者作為擂主,向對方討要下回比試所用的賭注,若輸方不舍得,就隻好派出更英勇的將賭注贏下來,抑或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孟國皇上以為如何?”

皇上似乎對這種比法頗有興趣,便欣然答應,並以東家之名拿出件寶貝作為首回比武的賭注,既是禦前比武,又事關兩國顏麵,得不得寶貝不過錦上添花之事。我思索著方才蘇九安一事,若按吳丞相之意,這位子原公主當有奪嫡之心,她雖曾統帥三軍決勝千裏,然立女為儲,是這千百年來都未聽說過的事。

我無心觀賽,突聞殿上一陣叫好,立刻回過神來,原是孟國贏了首輪比武,我看向瑾王,他亦是大氣之人,隻要比試精彩,便順他之意,正欲收回目光,見對座四師兄端坐著,右手食指不停輕敲著桌案,亦在冥思什麼。

這些日子極少見他展顏,以往還有三師兄能開些玩笑與他同樂,如今三師兄守著月嫽,若說心裏不苦,終究無人信。我也終日在太傅府裏窩著,終覺去哪裏都不是,寫信給師父說明現在的情境,卻收到回信說:“你既學成出山,若再回來,就好比嫁出去的新媳婦兒被人退回了娘家,老頭子丟不起這樣的臉,你若在孟國留不住,天下之大,另尋去處罷。”

此事我未曾對兩位師兄道起,若說了,又要叫他們不放心,如師父所言,天下之大,總有我的去處。

比武第二輪又是孟國得勝,瑾王派出了個叫百裏越的,竟連勝兩局。身邊兩位同僚討論起來,一說:“百裏?那在十幾年前可是戚國的大姓。”

“是啊,可惜百裏玿一案,百裏全族一夜沒落。”

“這個百裏越功夫高深莫測,莫非有些來曆?”

“他是戚國玉莊的門客,倒未必與百裏一族有何關係。”

“這些年玉莊招了許多能人,這莊子主人究竟是何人?”

“玉莊無主,隻是每三年都會選出一個主事的,近些日子正好換了新主事,離巷蘇九安。”

“聽聞他有識人之明,當上玉莊主事倒也不奇怪。看這百裏越的功夫,非等閑之輩能夠匹敵。”

那百裏越生得壯實,就同戲折子裏那些好漢,兩場比試下來,似是絲毫沒費力氣,畢恭畢敬行了一禮之後,虎著聲音對皇上說道:“孟國皇上,百裏是個粗人,那些個寶貝我也不識得,下一場的賭注,百裏隻想見識一把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