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廟堂之高(1 / 2)

孟承非得勝時,遺塵劍正好被送至殿外。

“既是寶劍,莫愛卿,不如把劍拿進來讓戚使及眾卿家都看看。”皇上果真是對遺塵劍起了興趣,不過隻要遺塵劍不落入百裏越手中,倒無甚要緊。餘公公將劍奉到皇上麵前,皇上賞鑒一番,眾臣附和,當真就把這把劍說得天上地下都難得一見了。

“莫愛卿是如何得到這遺塵劍的?”

“三年前東方先生曾入香寒山拜訪家師,此劍便是那時所贈。”

“風南竟見他了?”

我聽不出皇上言中之意,答道:“二人倒是相談了一些功夫。”

皇上撫著劍鞘上雕刻的水紋,歎了口氣便將劍交回餘公公手中,道:“方才比武不過是助興,百裏勇士既然對此劍甚為好奇,不如拿去看看,莫愛卿亦不是小氣之人。”

四師兄道:“父皇,讓兵器進殿已是破了規矩,百裏勇士對遺塵劍如此仰慕,不如明日一早讓寒桑帶著此劍去驛館,百裏勇士能好好賞鑒一番,也不比在此地拘束。”

“朕倒想起寧家當家的佩劍也是東方驀所鑄,勇士若是有興趣,且讓莫愛卿要了來一同拿去賞鑒,”皇上示意餘公公將遺塵劍呈下去,又道,“莫愛卿,三年前你三師兄已經在臨城了,他那把劍又是怎麼來的?”

那把劍是當年東方驀將我送上山時,用來賄賂三師兄的,三師兄用著十分順手,這十幾年都沒有換過。我不可將此事說出來,然聖心難測,也不知這是不是皇上對我的試探,隻好裝作不知:“臣自記事起就見三師兄用了那把劍,倒是沒有細問由來。”

“那承堯呢,莫愛卿不通武藝興許對劍不感興趣,你難道也不知嗎?”皇上目光轉至四師兄身上。

四師兄素來一張冰臉看不出波瀾,那時餘公公正從一側將遺塵劍送出殿外,四師兄剛要回話,立於殿中的百裏越卻忽然一個飛身抽出公公手中遺塵劍,速度之快教我來不及反應,隻見一道寒光朝我直直逼來,所有人的影子在我腦海中迅速閃過,倉促混亂,唯一的意識便是這一劍會同時要了我與她二人的命。

我沒來得及躲避,劍刃突然走偏,擦過我的耳畔,有血腥味刺入鼻中,緩過神時,眼前的八尺壯漢胸口漫了一片鮮紅,發直的雙眼將其中的憤恨凝住,艱難的一字一字說得目眥欲裂:“你難道……忘了自己……趙……你……趙月嫽……都是罪人……”

他胸膛被孟承非用銀筷刺穿,說完那句斷斷續續的話,便倒在了案前,卻仍是握著手裏的遺塵劍不放,我走到他身邊,俯身欲將遺塵劍抽出,但他仍是攥著,咬著牙發出微弱的聲音:“這把劍隻有……一個主人……他……為趙國……為趙國而死。”

祁靖遼,月嫽的生父,為國仇刺殺宋帝而死的趙國英雄,他為趙國而死,如今千千萬萬為趙國奔赴沙場的子民,皆為趙國而死。我時常感到無地自容,每每想到沙場,想到月嫽,想到深深冷宮裏說著話的趙文帝和宋妃。

百裏越咽了氣,我抽出遺塵劍默然起身,孟承非扶住我,我說無礙,謝他方才救了我的命。

瑾王想來不知曉這個百裏越的來曆,生怕此事妨礙了兩國的邦交,故立刻起身撇清了戚國與此事的關係,一來我與戚國素無來往,二來此刻宋趙交戰,戚國絕沒有與孟國交惡的必要。皇上自然相信,斷定是我與百裏越私人的恩怨,故問道:“莫愛卿,你當真不認識這個百裏越嗎?”

“臣今日是第一次見百裏越。”

“他方才說了些什麼話,有誰是聽出來的?丞相,你可有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