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做了一個夢,夢裏麵的他不過五歲稚童陪在衛莊身邊,看著滿天星辰排列成序將命運囊括其中,那時候的他還無法看透星軌背後糾纏著的名為宿命的巨大網縛……
樽杯酒暖乍又寒,誰人墳前曲奈何。
夢裏夢外到底殊途,隻有那琴一如既往的沉默著,殊不知多年後的安魂曲撫慰的又是誰的亡魂。
“你願不願意,墜入到最可怕最黑暗的地獄?”耳邊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衛墨醒過來躺在床上,雙眼無神的望著屋頂的房梁發呆。
他又夢到了那個女人,紫色的頭發,左眼下方的神秘花紋,衛墨的記憶僅僅停留在這裏,那女人的樣貌他早已經記不清了,就算夢到最多也隻有這些。
月光透過窗紙照射進來,衛墨突然沒有了睡意,他起身披件外衣出了房門,如今雖是盛夏,可這雪穀卻還是白雪皚皚一望無際。
仿佛這世間最為寧靜,最為無瑕的雪和景都留在了這穀裏,而外界的烽火喧囂猶如隔世一般。
“自始至終,這恒古的月色是不曾變過的。”看著寂靜蕭索的雪穀,從來不知寂寞何物的衛墨此時也有了一些感慨,在這裏住了五年,衛墨早已將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要是哪一天他死了,也要想方設法的回到這裏的地下長眠。
“你曾問我願不願,那時他回來的及時我沒能給你回答。如今,我便應你一句,願。隻要能和他並肩,為他而死我也甘之如飴,又何提走一趟地獄呢。”衛墨伸手覆上那冰涼的石碑,觸感滑潤,這可是他費了心思才找到的上等碑,隻為悼念一個本與他無關的亡人。
衛墨真不知道該說自己是重情重義,還是涼薄偽善。那個女人他早已忘卻,卻不想近日又夢見,大約是許久不見那人,心中掛念吧。
與那女子的一麵之緣,短暫卻鮮明,衛墨還沒來得及知道那女人的名字,後來的某天,衛莊失魂落魄的回來,而那個女人卻是再也不曾見過。
後來,衛墨尋遍天下也沒有再見過那個女人,也許她已經死了吧。
“你說,如果你還活著,那衛莊會是什麼樣子的呢?唔,和你在一起,應該會比現在好很多吧。”衛墨靠著石碑坐了下去,抬頭看著滿天星辰有些微醺。
“真是的,明明沒喝酒,偏有了醉意。今日這穀中月色正好,琴技微癢,我給你彈一曲我新譜的曲子如何?我也不知道你是否如其他女子那般也愛好這些,不過我能拿的出手也就隻有這個了。”說罷,衛墨取出了碑後一直沉寂的長琴,那是當年離去之前留在這裏的,如今再看卻已是物是人非。
風微涼,曲悠揚,一曲奈何悼的是誰的亡魂,祭的是誰的心魂,這一世的愛恨癡嗔遲遲不斷,是因何還是奈何,若我死去,誰又能在我墳前輕曲這首奈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