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皇宮的時候,衛墨經常失眠。
他會趁著嬴政不在的時候爬到宮殿上麵,看著遙遠的夜空發呆,衛墨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等什麼?
從天黑等到天亮,從希望等到沮喪,日複一日的重複著。
直到他恢複記憶的那一天,直到他再次見到衛莊的那一天……
失去光明的日子雖然煎熬,可衛墨卻覺得那是自己一生中最為安穩的日子。
雖然那時的他與衛莊形如陌路,可知道他過得好,這對衛墨而言是最大的安心。
“累了麼”聽到問話,衛墨側頭,看到的是衛莊俯身小心的抱起他,把他放置在鋪著虎皮的紅木椅子上。
這已經是第多少次了,衛墨記不清了,他隻記得他睡了很久,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麵的那些恩怨悲歡夢醒了就全都記不起了。醒過來就看到這個人,一直陪在他身邊,照顧他的這個人。
”哥……”衛墨的聲音很小,很微弱,可是衛莊卻聽得清楚,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看著衛墨,衛墨的那一聲哥,那樣的小心翼翼,那樣的卑微。
衛墨到底經曆了什麼,衛莊不清楚,當他從嬴政的手裏把衛墨奪回來的時候,衛莊就隱隱覺得有什麼已經來不及了。
“恩,我在”衛莊的大手撫摸著衛墨的頭,衛墨下意識的要避開,衛莊的手僵住了。
他記得,在秦皇宮再次見到衛墨的時候,他身上全部都是一些青紫的新舊交錯的吻痕,而衛墨猶如受驚過度的兔子蜷縮在角落裏,長發淩亂,眼神空洞迷茫。衛莊不敢靠近他,他看得出來,衛墨一直在緊繃著自己,如果一個不小心也許就會適得其反。
“衛墨,衛墨,醒過來。我們回家。”,衛莊不止一次的有想殺人的衝動。可是,他忍住了,他必須喚醒衛墨。
因為,現在隻有他可以救衛墨。
“好髒,哥哥會不喜歡的,怎麼辦。洗不幹淨,還是好髒?怎麼辦”衛墨用力的抓撓著身子,聲音已然有了哭腔,可無論衛莊怎麼呼喚,他都不予理會。
衛莊看得心裏有些心疼,終是點了衛墨的穴道,脫下自己的大袍蓋住他的身體,抱著衛墨離開了秦王宮。
可是,醒過來以後的衛墨抗拒著所有人的靠近,他總是在極度的恐慌和不安中睡去,然後驚醒。他的夢裏有什麼,衛莊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如果衛墨此時是清醒的,他寧願衛莊永遠都不知道,哪怕就這樣瘋癲的過完餘生……
“藥應該涼了,我去端來”衛莊想到了要給衛墨補身子的藥湯,起身想要離開,一雙手緊緊地抓住他的手。他回頭,看到了他這一生都不曾見過的衛墨。
“哥哥不要我了,你也嫌棄我髒麼”衛墨把眼睛睜得很大,他正在努力的不讓淚水流下來。
可不可以不要留我一個人?
可不可以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可不可以不要嫌棄現在的我,這麼髒的我?
“不嫌棄,不會不要你的”衛莊拍了拍衛墨的手,可是卻依舊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這樣的衛墨,這樣脆弱的衛墨。
“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碰髒你的,對不起……”看著衛墨如觸電般收回的手,不知所措的快哭了的樣子,聽著衛墨的話,衛莊身子一僵,眼底閃過殺意,把衛墨抱在自己懷裏,緊緊地抱著他,直到衛墨的呼吸開始沉穩。
“我該拿你怎麼辦……”衛莊抱著好不容易睡著的衛墨,低低的說著,深沉的眼看不出情緒,可是與他心意相通的鯊齒此時好似察覺到了什麼,劍身輕微的抖動。
他不記得他了,他認不出他了。
衛墨記得他的哥哥,記得衛莊,可是,他現在已經認不出衛莊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憤怒充斥了衛莊的心。
陰陽家,嬴政,你們準備好迎接流沙之怒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