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凝裳拔下發簪,對著圖渾托困著她的手臂狠狠刺了下去,圖渾托隻覺手臂一疼,本能地放開了圍著凝裳的手臂,血湧了出來,如同寒梅綻放般在圖渾托的手臂上。周圍的突厥士兵均愣住了,停止了呼嘯和呐喊。圖渾托看到凝裳刺傷了自己,黑色閃亮的眸子怒視著凝裳,如同猛虎咬住羔羊的脖頸般,一把鉗住凝裳纖細柔嫩的脖子,凝裳頓時感到難以呼吸,但是目光仍冷冷地迎著圖渾托,沒有絲毫的退卻。
鶴飛一看出了狀況,剛才壓抑的神經如同彈簧般將他彈射了出去,突厥士兵這才反應過來,在圖渾托和鶴飛中間造起了多重人牆,大唐這邊的護衛人馬跟著鶴飛一起衝了過來,衝突一觸即發。如果鶴飛強行穿過這些人牆,那麼衝突勢必發生,情況就會惡化,對於鶴飛來說,此次任務就徹底失敗了。
正在鶴飛猶豫不決的時候,突厥的那位軍師,用突厥話對著突厥士兵喊了兩句,然後對鶴飛說道:“鶴統領,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一旦打起來,你們是討不到便宜的,大王和郡主的事,統領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鶴飛看了看那軍師,慢慢鬆開了緊握劍柄的手,一抬手,製止了身後的士兵,眼睛仍緊緊地盯住不遠處的圖渾托。
圖渾托看著這個目光倔強而又無畏的女人,眼神中起初的憤怒漸漸變成了玩味和疑惑,良久他鬆開了那雙鐵鉗般的大手,托著凝裳的下巴,用極流利的漢語,說道:“女人,你當真不怕死嗎?”
凝裳吃了一驚,她沒料到他會說漢語,而且說得那麼流利和純熟,可見圖渾托剛才都在裝。此人的傲慢和矯揉一點不輸李澈翰。凝裳苦笑一聲,她怎麼盡遇到這種男人?
這些落在圖渾托眼裏還以為她是滿不在乎的挑釁,怒火又一次在他的眼裏燃起,從來沒有人在他麵前這麼淡然過,也從來沒有人敢挑釁他,刺傷他,沒想到此次竟然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圖渾托有一種被輕視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憤怒,讓他有些悵然所失。
“怕,怎麼不怕?人都怕死,我也不例外,隻是比生命更貴重的是人的尊嚴。”凝裳推開了圖渾托的手,看著遠方無盡的雪原,淡淡地說道。
圖渾托看著凝裳清麗的臉龐,竟一時有些失神,他似乎從這個女子的眼中讀出了死般的沉寂和冰冷,這讓圖渾托的心一顫。是什麼讓她變得如此絕望和失落呢?在這明豔清麗的臉龐之後,是一個傷痕累累的心嗎?臉上的淡淡的紅色傷口是她自己劃的還是其他人所為?這個女人身上有太多的密。
“請大王允許我回到車輦內,我不習慣和別人乘一匹馬。”曾幾何時,她與那人同乘一匹馬,她還在他懷裏睡著了。如今想起來,恍如一場夢。
“我們突厥的規矩是搶在自己馬上的,就是自己的,所以你是本王的,本王不許你回到那個車輦裏。”圖渾托又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一副蠻不講理的市井無賴像。
這副帥痞的樣子,似曾相識,那人的影子在她眼前一晃,凝裳頓時心中一痛,捂住了胸口,熟悉的疼痛,久違的疼痛,噬心般的疼痛,凝裳的小臉痛苦地扭成一團,汗布滿額頭。
圖渾托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勁,不停呼喚著凝裳,鶴飛也匆匆趕了過來,模糊中,凝裳感覺被她放回車輦,青鶴進來照顧她,車輦馬不停蹄地往前行駛著。車的前後都是得得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