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杜溫香(2 / 2)

田單搖頭苦笑,自豪中閃過一絲黯然。胥煙花作為神一般的存在,有著她自己的執著和追求,時代和她自己都賦予了她為女性撐起半邊天的使命。他們之間的愛情或者婚姻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大家心裏都非常清楚,隻不過是心照不宣,刻意不去提它罷了。

田單忽然一本正經道:“嫂子釀的酒,王兄鑄的劍,絕妙!王兄的粗豪,嫂子的精細,絕配!天下間估計沒有你們不能去的地方,不管將來你們的立場如何,在哪個國家發展,你們都是我田單的親人,我會想你們的,哈!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嫂子可否給我留下些禮物再走?”

杜溫香還以為田單真的是在話別,卻不料最後一句話露出了真實意圖,不由莞爾。

杜溫香佯怒道:“我們要走了,你不來送我們,禮物也沒有,卻先來問我們索要東西來了,你這個東道主當得似乎有些吝嗇了啊,我真為三郎把你看成兄弟感到不值!”

田單訴苦道:“嫂子你是知道的,我為官兩袖清風,哪來什麼油水可撈,便是兜裏兜外翻遍了也找不出象樣的東西來送,倒是你們王三打鐵鋪子的生意日進鬥金,比起我這個小角色要富有多了,以咱們的交情,也沒有必要客套什麼‘禮尚往來’,你們隻需要意思意思,接濟一下我這個窮小子就可以了,嗬嗬。”說到後麵,大概連田單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微微尷尬的笑了起來。

杜溫香一副“真拿你沒法”的長者表情,道:“說吧,你這個收刮民脂民膏、吸骨敲髓的市掾,到底你又看上鋪子裏的什麼東西了?”

田單認真道:“我想要一個秘方,也想嫂子您親口告訴我一個秘密。當然,如果你們出於在兵荒馬亂年代路途安全的考慮,也可以暫時把萬貫的家當留在這裏,我可以保證你們會有足夠的盤纏上路的。”

麵對田單苛刻的要求,杜溫香爽快答應道:“錢財對於我們來說,確實沒有什麼用處,如果你不怕被人告密徇私枉法的話,想要什麼都盡可以拿去,隻是我想不通,你拿這個秘方又要幹什麼?”

田單道:“酒能壯膽,尤其嫂子的‘男兒膽’,更是烈酒中的極品,我希望將來在沙場作戰的時候,能有足夠的男兒膽為我們齊國的大好男兒餞行。”

“男兒膽”稱為藥酒也不為過,不但能健體禦寒,而且對於激發戰士的潛能,增強傷勢的複元速度也都有明顯的助益,田單自昨日初嚐之後,便開始有將“男兒膽”欽定為軍用酒的想法,當然這也有個前提,即必須緊緊掐住酒的用量這一關。

“這個秘方我可以做主給你,隻不過你要知道的秘密,我想你還是親自去問三郎好哩!”杜溫香不得不對田單的奇思妙想另眼相看,“男兒膽”的好處,她自己最是明白。不過她造酒的初衷隻不過是對酒的一種嚐試和追求,至於如何才不算是暴殄天物則從未考慮過,也許在軍隊中,才是“男兒膽”最佳的用武之地吧。她雖然並不在意“男兒膽”能給她帶來什麼好處,但是作為一名釀酒師,親自釀造的“男兒膽”如果能夠得到天下人的高度認可甚至可以從此名傳千古,那麼這確是足以令人心動、自豪和無法拒絕的事。

田單此時因為無法邀王三出手對付白起的陰霾一掃而盡,在他看來,“男兒膽”和“無名刀”的好處是等價的,甚至猶有過之。至於所謂的秘密,不過是希望杜溫香親口向他坦白王三的身份罷了,其實大家都心底有數。

又和杜溫香聊了片晌,田單即告辭離開,在沒有王三襄助的情況下,他不得不考慮利用齊王方麵的內侍高手,相信齊湣王一樣對白起很感興趣。關鍵就在於如何才能把這個消息巧妙的透露給齊王。第一,要讓齊王摸不清自己的實力,若是因此而加深齊王的顧忌那就得不償失;第二點是提醒齊王不至於因為好大喜功而倉促動手、打草驚蛇。唉,如果匡章還在就好了,憑他兩朝的軍功威望以及他和父親的交情,調不出人手才是怪事。

田單忽然心中一動,想到了昨日貂勃說過的他那位至交好友,如果能拉攏此人,一切難題將迎刃而解。況且這本就是細水長流的好事,以後真要有起事來,在宮內有個照應,就不用擔心會過於被動了。回想起來,他感到自己處事還是不夠圓滑機變,如果那時能說些違心的話暫時穩住貂勃,那麼此刻說不定已經得到貂勃的信任和助力,而現在自己卻不得不再想辦法打通宮內的關係,惟有希望白起在臨淄多待幾天了,時間緊迫,局勢也迫得很緊。能找到貂勃言下之人固然最好,找不到他也隻好在考慮其他人選了,首選的肯定是王子,一來年紀和他相仿容易交談,二來他們也遠比那些利益第一的達官貴族要可靠許多。不過在齊王眾多的子嗣中,他唯一看好的卻隻有一個,這個人當然不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