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長街,才知道素來安樂如天國的臨淄城一刻之間鬧騰起來,一些嗅覺比較敏感的人們開始意識到大王滅宋帶來的成果並非那麼明顯,而後果則正逐漸體現出來。
平日升平歌舞的敦厚百姓們的步伐變得有些急促起來,而再非昨日那般的悠閑。一些娛樂場所的生意也冷清了許多。
這怎麼可能?目前隻是傳開韓聶之死的消息罷了,竟然能造成如此巨大的影響?究竟是什麼人暗中拿此事大做文章,是孟嚐君,還是樂閑,又或者是其他國家隱藏臨淄的間諜?
不過這種情況顯然還不能引起田單多大的震撼,在他的料想當中,臨淄的惡劣將遠不止於此,甚至可能會暗無天日。這樣也好,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臨淄的百姓大概安樂了好長一段時間,給他們一點壓力,長些憂患意識也未必不是好事。
沒出家門幾步,田單立即察覺到自己已經被人盯上,而且還不止一方麵的人。這些人行動老練,極於偽裝,顯然是此道老手,如果稍不留神注意的話,也許真會露過,從各自配合的手法來看,應該是屬於三個不同勢力的人。這個時候會看上自己的想來也不外乎樂閑、白起、孟嚐君三人,至於齊王的手下應該暫時不在此列。
田單感覺好笑,一日前尚沒有多少人知道自己的名字,沒有多少願意來搭理他,想不到一天後自己就突然變得身價百倍、倍受矚目了。樂閑應該是擔心自己破壞他的好事;白起則是不得不防自己一手,擔心自己會否假意合作,然後在談判過程中埋伏人手設計他;然而孟嚐君卻為何如此看重他?十年前孟嚐君離開齊國的時候,自己還僅是臭小子一個,若那個時候孟嚐君就開始盯上自己,那他的眼光也未免太恐怖了。忽然想起一事,不禁失笑,孟嚐君看重的不是自己,而是他那已經升天的老爺子,想來在齊國最令孟嚐君顧忌的就是老爺子了,不過他的手下顯然沒有能力打父親的主意,結果隻好在他身上找突破口。
田單開始有些厭煩,稍微使了些手段竟然沒能擺脫這些蒼蠅,耗了些工夫也隻甩下了一方麵的人,在他不願暴露實力的前提下,還真有些頭痛。
心中一動,趁此機會去會會老情人也好,順便向胥仙子仔細了解一下白起的武功修為,今天早上兩人雖然初步交過手,不過這顯然沒能試探出對方的武功底線。
看著田單踏進煙花閣,角落裏一個普通裝束的漢子對同伴道:“你回去告訴首領,就說君上要我們關注的家夥已經進了煙花閣,請他派些人手埋伏在田單回家的路上就行,這個家夥泡妞有一手,武功卻還沒到家,要生擒他沒必要讓首領親自出手了,我現在就進去跟蹤他,真不明白胥煙花怎會看上這樣的小白臉的。為什麼我老胡就沒有那種命呢?”
在煙花閣外的另一個角落,幾乎也同樣的一幕上演:“真不明白少主一日之間為何就如此著緊田單,總不會是因為昨日傳出他和胥仙子的婚禮而吃醋吧?”
另一人顯然明白許多,道:“少主豈會是為了私情而不顧正事的人,照我看這個田單肯定很不簡單,否則仙子的法眼又怎會看得上呢?你回去複命吧,我在這裏繼續盯著,但願少主早日完成任務,這樣我們也可以回燕國抱老婆哄孩子去了,免得在幹這裏看著別人歡好,真是活受罪啊。”
田單是從胥煙花香閨的後窗脫身離去的,這一次很不巧,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正和她親密的姐妹們一起用膳,若不是出於時局緊張,沒有多餘的工夫,田單肯定會先在花叢中吃飽喝足後才趕赴白起之約。
一直走出臨淄的東門,確定沒人注意到他,田單才展開身法向淄河掠去,按照王三的傳話,黃昏前都可以在那裏找到白起,他倒很感興趣,白起竟然會有這麼空閑的時間在淄河幹等他一天?
時值深秋,此際正午,雖然太陽高懸,卻早沒有夏日時的毒辣,反而剛好是享受溫和陽光的大好時機,當田單趕到淄河岸邊見到白起的時候,恰好證實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