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市恩得將心(2 / 2)

“皇上!”俞大猷激動得淚流滿麵,跪在地上,雙手高舉過頭頂接過寶劍:“殺賊!”

朱厚熜似乎覺得還不夠煽情,又說:“你原來的劍鞘朕留著了,看到它就能想起你,想起一個位卑未敢忘憂國,為了殺敵報國賤買了祖傳寶劍的大明軍官!”

“皇上……”俞大猷已經哭成了淚人兒,趴俯在地上說:“末將看到皇上賞賜的劍鞘,更會想起皇上,想起把末將簡拔於草莽之中的聖主明君……”

“好男人流血不流淚!今日之後,把眼淚留給韃靼、留給倭寇!”朱厚熜雙手扶起俞大猷,然後叫道:“戚繼光!”

戚繼光正正感動地在一旁偷偷抹眼淚,聽到皇上叫他,趕緊站了起來:“末將在!”

朱厚熜從禦案上拿起了一幅卷軸,遞給戚繼光:“朕也沒什麼好送你的,高拱從你那裏得了一副字,在朕的麵前炫耀了多次。朕的詩沒有你寫的好,字也沒有你寫的好,卻也好附庸風雅,胡亂寫了一首六言詩贈給你。”

戚繼光象俞大猷方才那樣跪在地上,雙手高舉過頭頂接過卷軸,恭敬地展開,低聲念道:“書贈戚繼光:山高路遠坑深,大軍縱橫馳奔。誰敢橫刀立馬,唯我戚大將軍!”

念完之後,他渾身一震:“皇上,末將……末將當不得皇上如此盛讚……”

“你今日自然當不得,日後卻也當不得麼?聽高拱說你做那首《韜鈐深處》時隻有十六歲,那般年歲就有慨然廓清海疆、匡扶社稷之誌,難得!如今朕就給你這個機會,是雄鷹你就展翅高飛給朕看,北驅韃靼,南剿倭寇,保我大明江山永固、萬民安泰!”朱厚熜說:“朕做詩自然不如你,本想手錄你那首詩回贈,卻不喜其中兩句,你可曉得是哪兩句麼?”

“末將……末將愚鈍……”

“就是你那最後兩句‘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朱厚熜說:“你戚繼光也忒小看朕了,若是你真的替朕平了那萬頃海波,朕還舍不得封個靖海侯鎮海侯給你麼?世襲罔替的公爵朕都舍得給你!”

“身為大明軍人,殺敵報國乃是末將的本分,不敢奢求加官進爵……”

“嗬嗬,殺敵報國乃是你的本分,賞功罰過就是朕這天子的本分了,你我君臣就各安本分吧!”

“末將當披肝瀝膽,不負聖上重托。”

“朕還要向你說一聲,你與俞大猷原本品秩一樣,俞大猷還是個候任的千戶,以他為正,以你副之,乃是因他年長於你,畢竟老成持重些,你不可心生怨氣,當與俞將軍同心協力,好生給朕練兵。”

“末將不敢!末將當視俞將軍為師為兄,若違今日之誓,人神共憤!”

“如此甚好!你二人若能同心協力,朕又何愁北邊不靖,海疆難平!”朱厚熜又將視線轉向了一旁的高拱,說:“高拱,他二人都得了彩頭,你此刻心裏可是在埋怨朕?”

“回皇上的話,微臣不敢!”

“埋怨朕也無甚打緊,你這假斯文今日又要去當丘八了,還有什麼敢不敢的!俗話說一人向隅,舉座不歡,朕也不會讓你空手而歸。”朱厚熜繞到禦案之後,從櫃子裏捧出一套鎧甲:“俞將軍、戚將軍都是軍戶出身,例行由家族置裝,你這酸秀才大翰林如今也從軍了,就由朕來為你置裝吧!”

高拱雖然是天子近臣,卻從來沒有想到皇上竟如此看重他,已將他視為家人,哽咽著叫了一聲“皇上……”,再也說不出話來。

“本該賜宴給你們,可高拱說你們已約好去吃豬頭肉,朕也想湊個熱鬧,可又怕有朕在,你們也吃不安生喝不盡興,就不叨擾你們了。”朱厚熜說:“營團軍草創,事體繁雜,就辛苦各位了。朕對你們的要求隻有兩個:練兵,殺賊!若遇難處,盡可以來找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