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房頂上的擲彈兵不停地將震天雷向敵人最密集的地方扔了過去,炸翻了一片又一片的敵人。一部分韃靼騎兵慌忙勒住馬換上弓箭向房頂射去,但或許是被周圍此起彼伏的爆炸聲懾住了心神,蒙古鐵騎那天下無雙的騎射本領也大打折扣,一時也不能完全射殺房頂上的那兩百名擲彈兵。
衝擊曹聞道所部的力量被削弱,那兩千名結成堅壁陣的步兵頑強地抵擋住了韃靼援軍的衝鋒。俞大猷和戚繼光兩部分騎兵便前後夾擊,加緊圍殲包圍圈中的潰兵。高拱也指揮著步卒和弓箭營保持著陣型向前推進,繞過正廝殺在一處的兩軍騎兵,與曹聞道那兩千名步卒彙合在了一起。弓箭營不停地射出一排排的箭雨,不斷有敵人士兵從馬上翻身落下。神機營也開始向陣前移動,準備再次施展線形隊列的威力。
突然,一聲巨大爆炸聲響起,前來增援的韃靼騎兵陣中一下子倒了一大片,一個甲胄十分華貴的人倒在正中間的血泊之中。
可能是某位擲彈兵殺得性起,將兩三顆震天雷同時點燃扔向了那個衣甲鮮明、顯然是首領模樣的人。
韃靼援軍的進攻頓時一滯,許多人驚恐萬狀地喊著:“那顏(大人)!”
首領被炸死,韃靼援軍已是軍心大亂,攻勢漸漸減弱了下來,看樣子想要衝破明軍防線已經不太可能。大營之中的指揮官應該也看到了這一點,又是一陣牛角號響,韃靼援軍紛紛掉轉馬頭,帶著被炸死的首領屍體,向大營方向撤回。
俞大猷不由得一愣:哦,這就撤退了嗎?難道他們不管那足足有兩、三千人的第一梯隊了嗎?舍棄還陷入敵軍包圍圈之中的弟兄,這可不是強悍的蒙古鐵騎的慣常作法啊!
正在愣神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士兵大喊道:“將軍小心!”策馬狠狠地撞在俞大猷的馬身上,差點將俞大猷從馬上撞了下來。緊接著,又發出了一聲慘叫,俞大猷回頭看過去,一把長刀狠狠地砍在那名士兵的肩膀之上,砍開了他的肩胛骨,幾乎將他劈成了兩半。
那個士兵用盡最後的力氣說:“將軍……小……”那個“心”字還沒有出口,已經轟然從馬背上掉落下來。
兵士為救自己身死敵手,俞大猷的眼睛迸射出憤怒的火焰,死死地盯著那個軍官模樣的敵人,強壓著怒火問道:“我槍下不殺無名之輩!快快報上你的姓名!”
那個敵酋收回長刀,桀驁地說:“我的,平章卯那孩;你的,何人?”他知道俞大猷要拉開架勢和他大戰一場,似乎在恐嚇似的將長刀舉到嘴邊,伸出猩紅的舌頭吮添著刀刃上流淌而下的那個士兵的鮮血,還意猶未盡地咂巴著嘴。
卯那孩的舉動更加激怒了俞大猷,他顧不上通報姓名,大喝一聲:“受死吧!”說著挺槍便刺,卯那孩奮力用長刀格擋住長槍,俞大猷的手臂一陣酸麻,看來這人的力氣實在不小。
但是,馬上對戰素來有“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的說法,卯那孩的長刀隻有三尺,俞大猷的長槍卻有一丈多長,在馬上交鋒,俞大猷可占了很大的便宜。
果然,隻戰了四、五個回合,卯那孩便隻有招架之功無還手之力了,隻能將刀潑瘋一般揮舞著守住門戶。又不到兩三回合,俞大猷虛晃一槍,抽冷子一槍刺中他的大腿,卯那孩“啊”地大叫一聲,吃痛掉下馬來。
平章是韃靼軍隊萬人長一級的高級軍官,俞大猷如獲至寶地吩咐手下將他抓起來,然後大喝一聲:“解甲投刀者不殺!”
被包圍在明軍之中的韃靼前鋒看到援軍已退,士氣本來就大受打擊,眼下將領又被明軍活捉,更是徹底喪失了鬥誌,出於軍人的本能,他們雖然停止了抵抗,卻還是緊緊攥著手中的長刀,呆呆地站了那裏。
俞大猷又大喝了一聲:“解甲投刀者不殺!”
明軍將士們都將手中的兵刃指向敵人,齊聲怒吼道:“解甲投刀者不殺!”將士們的怒吼聲鏗鏘有力,響徹雲霄,自大同失陷之後一直籠罩在大明軍隊頭頂之上的戰敗陰雲隨著這聲怒吼徹底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