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興辦大學(1 / 2)

嘉靖二十六年三月,會試大比如期舉行。

由於嘉靖二十三年會試科場發生亙古未有的舉子罷考之事,停了一科,國家公務員正常補充的序列就出現了斷檔。朝廷有鑒於此,確定嘉靖二十六年會試大比取士三百名,比之以往每科取士一百多人,超出了一倍有餘。但正因上科停考,來自全國各地的應試舉子竟有五千多人,競爭之激烈,可想而知。

與以往大比之年一樣,嘉靖二十五年各省鄉試桂榜放出之後不久,就有一些中式舉子便與三五同好相約動身進京,或投親靠友,或租住客店民宅,或借宿寺廟道觀。有人是要提前趕到京師,找同鄉,投拜帖,希望能提前打通某位當朝顯貴的關節,得到他或明或暗的幫助;有人則是為了能盡快擺脫本鄉本裏各式各樣人等對自己高中舉人的道賀和令人難以應付的諸多應酬,靜下心來埋頭揣摩經義典籍,準備在接下來的會試大比中連登皇榜。到了嘉靖二十六年一、二月份,京城各處擠滿了操著各地口音的方巾儒服生員,或奔走於權門,或求教於先達,或自發地組織起各種的小圈子,以文會友,相互切磋學問和闈墨房稿的技巧,一時之間,京城文風大盛,不單有理學心學文章流傳於學舍市井,還有不少唱酬詩文中的佳作被眾口傳誦。

回到明朝快五年了,這是朱厚熜第一次開科取士,自然非常重視。嘉靖二十六年春假一過,他便頒下諭旨,著禮部、順天府、太醫院等有司衙門拿出切實保障應試舉子生活的具體方略,定要圓圓滿滿將今科大比辦好;還特下恩旨,若是舉子在備考會文之外尚有餘暇,願意在京城各處國民小學承擔一定的教學任務,則可由朝廷免費提供食宿並給予一定的倉廩銀補貼,引得一些寒門士子趨之若騖,原本苦於招不到合適教師的國民小學一時人滿為患。此舉雖是短期行為,卻也略解了燃眉之急。

盡管朱厚熜也是一個應試教育的受害者,但他知道,延續了上千年的封建科舉取士製度,雖然有著葬送人才、禁錮思想等等這樣那樣的弊端,但曆史證明,在那樣的年代裏,這是一個最為科學的製度——在科舉考場上,由於存在著種種禁而不止的舞弊現象,沒有也不可能有絕對的公正,但有著相對的公平,無論你是世家子弟,還是寒門書生,要想奔出美好前程,那麼就必須走上科場,老老實實地答完考卷,然後封上自己的姓名,靜靜地等待著命運的裁決。那麼,在這樣的國家掄才大典之上,批閱試卷、確定等次的十八房考官,尤其是握有舉子能否中式的最後決定之權的正副主考,就顯得至關重要。

兩位主考官向來由皇上欽點朝廷肱股大臣擔任,為了顯示朝廷對於此次科舉大比的重視,朱厚熜原本準備欽點內閣首輔、禮部尚書嚴嵩為主考,但嚴嵩因為兒子嚴世蕃要應試製科,理應回避,主考就點了內閣學士、吏部左侍郎兼掌翰林院事徐階。副主考是國朝當世理學大儒、國子監祭酒田仰。如今國子監已升為從三品衙門,田仰又因主持辦《民報》,於宣傳國策、平定叛亂有功,被皇上敘功恩賞特加禮部尚書銜,成為正二品的大員。一個從一品的內閣輔臣為主考,一個正二品的大九卿為副考,這樣的規格即便是在一向重視科舉取士的明朝,也已實屬罕見。

此外,十八房考官也都選的是國朝年輕一輩中的理學名臣,象才名冠絕一時的翰林院侍講學士、嘉靖二十年狀元和探花趙鼎、齊漢生就位列其中,也包括當初與趙、齊二人一同上疏,抗諫皇上將參與謀逆的藩王宗室遠適海外的國子監正六品司業趙貞吉,他是徐階於嘉靖十四年取中的門生。朱厚熜雖不喜歡他們三人的迂闊不思變通,但也深知其才,點他為考官也算是用得其所。

有這些朝野上下清望所歸的飽學之士為考官,大部分應試舉子歡呼雀躍,當然也有一少部分舉子不滿意:皇上點的這些考官都是些迂腐書生,想必定是黑房(指鐵麵無私、不收賄賂的房官),讓人如何能夠走通他們的門道?

會試大比國朝早有定製,隻要考官秉公持正,就不會出太大的問題,嘉靖二十六年會試大比沒有出什麼岔子,放出的杏榜也沒有引起什麼爭議。那些落榜舉子在皇榜上找不到自己的名字,也隻是哀歎自己文章火候不到,難入考官法眼,並

通常這個時候,那些落榜的舉子就隻有收拾東西打道回府,準備三年之後再來碰碰運氣了。但今年卻有所不同,那些曾經讀過幾本農經、醫理或百工之書的人趕緊報名應試時務科,而更多的人則被貼在皇榜旁邊的一張告示吸引住了目光,有人喃喃地念出了聲:“《京師大學堂章程》……京師大學堂?這是什麼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