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父子交鋒(1 / 2)

被兒子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自己,織田信秀狼狽不堪地收回了視線,惱羞成怒地說:“這完全是兩回事!”

“真有趣啊!有何不同,父親大人?”

織田信秀強詞奪理地辯解道:“為父雖曾是斯波氏的家臣,但因家主勢微,無力保護領地和民眾,才毅然決然地承擔起了這一重任,怎麼是心生桀驁之誌,以下克上取而代之?”

織田信長大笑起來:“哈哈哈!這不正是兒子方才說的那回事嗎?父親大人。”

織田信秀為之語塞,不得不拋開那個令自己難堪的話題,說:“你既然擔心有人背叛你,為什麼還要做出那些讓人不明白的舉動?要知道,你的所作所為,連家臣們也都打心裏就不服氣。真要有人背叛,誰能為你舍棄生命盡忠?”

“哈哈哈!”織田信長更是捧腹大笑:“我擔心他們?父親大人說的是擁護勘十郎(織田信長親弟弟,名織田勘十郎信行)與我爭奪繼承權的林佐渡、柴田勝家這些人嗎?兒子的所作所為,連父親都不明白,更何況是他們?連我的所作所為都看不明白,兒子何必要擔心他們?”

他笑得是那樣的開心,以致眼角都流出了淚花:“哈哈哈,父親大人,您明白嗎?您的家臣就隻是如此而已!哈哈哈,所以我隻親近爺爺一人,其他的人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織田信秀惱怒地說:“難道憑你一人之力,就可以繼承織田氏這麼大的基業嗎?”

“當然不能!”織田信長恢複了頑劣孩童的本色,調皮地朝著一旁坐立不安的平手政秀擠了擠眼睛:“所以我需要爺爺盡心竭力地幫助我。至於家中的其他人,有也可,無也可。因為我信長的家臣在父親大人您所掌控的尾張下四郡的各個村子裏到處都是,有武士家的,有農夫家的,還有商人家的,有男孩,有女孩。所以我一點也不在乎您的那些家臣是不是心服於我;也不在乎他們是不是以我從來不遵守那些無聊的禮節而聯名向你提出建議,要廢掉我這個長子的名分,改立勘十郎為家督繼承人。”

若是織田信長是用一種抱怨、甚至憤懣的語氣說出這些話,織田信秀反倒不會那麼生氣,但他偏偏是用那種無所謂,甚至帶著一點很輕蔑的口氣在談論自己的家督繼承權,怎能不令織田信秀怒火中燒,冷冷問道:“真的不在乎嗎?”

“父親大人,一切都隨您處置。不過,不管您是否廢除我這個長子,有朝一日,我一定會憑借自己的實力去取得我所想要的城池和領地,當然也絕不僅僅隻是尾張一國和那古野城。這才是我將來的事業!”

平手政秀終於坐不住了,離開座位走到織田信長的跟前,扯著他那隻為了行動方便,故意剪去了半截的袖子:“吉法師,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呀?快向主公道歉、向主公請罪!”

接著,他又轉身跪在了地上:“主公,是政秀無能,沒有教育好吉法師公子,政秀願意切腹向主公請罪。請主公原諒他。主公,您一定要原諒他啊!”

織田信長突然又大笑起來:“爺爺,好了,再這樣子我會笑破肚皮的!你這麼做真讓人難堪啊!父親大人可比你精明得多,他不可能為這種事生氣的,你看他多鎮靜,這才是我們織田家總大將(大名或家主的別稱,多用於戰時)才有的器具和風度啊!”

盡管織田信秀心裏清楚兒子這句話絕對不是阿諛奉承的意思,但是,如果他再發火,就會被兒子視為沒有“織田家總大將才有的器具和風度”;而他,卻是被世人所公認的最有大將之風、喜怒不形於色的“尾張之虎”!看來,兒子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竟然將他給拿捏住了!

織田信秀緊抿著雙唇一言不發,心中卻對詞鋒如此犀利的兒子暗暗生出一絲佩服之意。

織田信長又去拉四肢著地、匍匐在地上的平手政秀,說:“家中的人,最讓我佩服的就是父親大人和爺爺你,所以我才在你們兩人的麵前這樣說話。爺爺,不要讓信長小看你啊!父親大人已經原諒我了,你就不必擔心了。”

接著,他轉頭對著仍不開口的織田信秀說:“信長知道父親大人的擔心,但是請你放心好了,即使我所做的事情無人明白,我也不會讓他們來破壞家中的統一。總之,我不會讓他們的陰謀得逞的,就請父親大人暫且忍耐點吧!”

“唔——”織田信秀竟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聽起來兒子的話也頗有道理,要在戰場上取勝,絕不能讓對手洞悉自己的想法;而且,在這個亂世之中,不僅是家臣,即使是親兄弟也不能疏忽防範,那些威震天下的戰國大名們,如甲斐的武田氏、駿河的今川氏等等,還有他這個“尾張之虎”織田信秀,不都是這樣嗎?看來兒子的確不是他所表現出來的那麼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