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武科春闈(1 / 2)

自從隋朝確定科舉取士製度而始,曆經近千年,考試內容一變再變,隋唐取士以辭章,宋朝取士以策論,最終才確定了八股取士,殿試再試策論以確定最後名次。但武科取士的考試內容卻基本沒有變化,根本沒有評書或朱厚熜曾在另一個時空中的電影電視劇裏所看到的那樣,要舉子比武奪武狀元,而是按照軍中規矩,舉舉石鎖,表演表演弓馬騎射、刀槍拳腳,最後再試一場兵法策論。這其中,除了舉石鎖要有一把力氣之外,唯一能量化考核的是射箭,其他科目都隻是表演性質,由幾位大都督府大都督張茂、內閣次輔李春芳、兵部尚書曾銑和兵部左侍郎、明軍總參謀長楊博等幾位考官憑印象打分。

既然是武術表演的成分大過正經的量化考核,朱厚熜就對此興趣缺缺,但是,每屆文科取士,他都關心備至,還親自批閱製科之中的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科和時務科之中的算學、格致、經濟等多科舉子考卷,為了彰顯自己並不重文輕武,還得天天禦駕臨幸北校場,觀看嘉靖二十九年武科春闈。

誠如朱厚熜當日所言,戚繼光應試中式毫無懸念,石鎖是要舉的,這對將門世家出身的戚繼光不算什麼難事;弓馬騎射功夫也是要表演的,因戚繼光這幾年在海軍任職,火槍射擊和操用火炮的技能大為長進,射箭技能卻不免有些荒廢了,雖是五射全中,卻隻有四矢射中箭靶紅心,他自己十分慚愧,但在諸多武舉之中,這個成績已經是相當不錯了--大部分的人都是五射四中,甚至還有五射全部落空的,真不知道這樣的本事還敢來參加武科春闈,這不明擺著丟人現眼嗎?

至於刀槍拳腳功夫,戚繼光隻需要把幾十斤重的镔鐵大刀揮舞得密不透風,校場之中隻見刀光不見人影,就贏得了陣陣喝彩之聲。

大都督府大都督兼禁軍總司令張茂既忘記了自己的武科春闈主考官身份,也忘記了昔日與戚繼光的恩怨,得意洋洋地對李春芳、曾銑和楊博等人吹噓自己當年在平叛軍時有多麼多麼的賞識戚繼光,還時常親下校場,手把手地指點他的刀法。眾人都知道張茂善使長槍,從未見他用過大刀,心裏無不暗笑不已,但嘴上還得隨口奉承張茂兩句,說若無他這個大明朝的老黃忠悉心指點,戚繼光這個不到而立之年的小輩哪能有如此精湛的刀法。

聽到張茂如此大吹法螺,朱厚熜更是開懷大笑,不過,他的心裏同時泛起了一個想法:下一科武科春闈,是否該增加步槍射擊這一項考試內容了?讓戚繼光這樣的軍事天才耍大刀,難道要讓他“兩軍陣前,主將決勝”嗎?這都什麼時代了都,多牛X的武將也擋不住一顆子彈,再搞這種武將單挑的把戲,是不是有點太落伍太搞笑了?

最後一場試兵法策論,不但要針對某些戰略戰術問題給出自己的見解,還要畫出某些軍中常用陣形如雁翔陣、魚鱗陣等陣形圖樣,寫出適用情況及用兵要點。這是為將者者最基本最實用的技能,同時也是眾多武舉們最為頭疼的考試內容。有的人跟不敢前來應試的東海艦隊陸戰一師師長曹聞道一樣,鬥大的字識不到一籮筐,如何能寫出文理通達的兵法策論?出身九邊軍的軍官和武舉都為之犯愁不已,隻有禁軍選送的人比較輕鬆地應付了過去。概因嘉靖二十二年,朱厚熜在重建營團軍時,就要求監軍高拱和正副統領俞大猷、戚繼光效法懷柔鐵廠給工人開辦夜校,教工人識字讀書之例,在營團軍也開辦了士兵夜校和隨營軍校,提高兵士和基層軍官的軍事技能和文化素質,以適應廣泛使用新式火器的要求。其後,朝廷組建禁軍,不但各軍都辦起了隨營軍校,禁軍還開辦了講武堂,培養中高級軍官。經過這幾年的梯次培訓,禁軍軍官將佐的整體水平比九邊軍高出一大截也就不足為奇了。

隨營軍校帶出來的學生尚且不懼兵法策論考試,戚繼光就更不在話下了。他不但對曆代兵法大家的著作倒背如流,自己還曾創造出了在實戰中大放異彩的鴛鴦陣和鐵桶陣,京城禦韃靼、江南平叛亂、東南剿倭寇這一連串的輝煌戰績,更是向世人展示了他卓爾不群的軍事之才,區區兵法策論對他來說又能算得了什麼?要持續整整一天的考試,他不到兩個時辰就完卷離場--這可不是他輕慢武科考試,而是因為他在黃埔軍校做的大明周邊軍情形勢報告及剿倭戰術心得受到學員一致好評,受命兼任黃埔軍校教務長的兵部左侍郎、明軍總參謀長楊博一直在催他盡快整理成文,要刻印作為講義下發學員。楊博不但是兵部的堂官,是他的上司,還曾任營團軍監軍,於公於私,戚繼光都不能推諉,得趕緊交差了事。

戚繼光交卷之後,他的兵法策論經過了張茂和楊博兩人的審定,幾乎一字未改就立刻被送去刻印,也要作為講義下發給黃埔軍校的學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