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他不禁搖頭苦笑道:“入讀國立小學的那些孩童都是父母喪亡於北虜之手的孤兒,身受朝廷恩養哺育,自然聽從朕的話;加之小孩子家天性好動,對跑跑跳跳、打拳做操隻當是在玩耍,卻達到了鍛煉身體的目的,朕的這一番苦心總算是沒有白費。可是,到了縣學、府學和鄉學這一級,乃至國子監,那些青年士子儒生自矜身份,對強身健體不屑一顧,各級學官教諭對督促生員加強體育鍛煉一事大概也都是‘瞧著辦’了。這樣的事情,在朕看來,是關乎國家千年盛衰興亡的大事,可朝野內外、官員士人大概都以為是細枝末節,不值一提。朕說的多了,不但惹人厭煩,還會被攻訐為失之瑣碎。所以朕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明發上諭,責令各級學校遵旨行事。倒是你那位好友何心隱替朕解決了這個難題,他在京師大學堂當教務長,時常帶著大學生們登山、郊遊,一邊欣賞山色美景,一邊吟詩會文,大學生對之興致頗高。你去國子監之後,也不妨照此辦理,不必將那些監生終日圈在講堂上苦讀詩書,多組織一些登山、郊遊之類的戶外活動,大概那些監生們也會有點興趣,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熱愛體育鍛煉的習慣。而你還可以藉此機會,從中發掘才華出眾、可堪造就的人才,一舉兩得,豈不美哉?”
聽到皇上讚許好友何心隱的作法,張居正心中暗自慚愧--何心隱帶著京師大學堂的大學生們春日踏青,夏日尋幽,秋日登高,冬日踏雪,一年四季玩得不亦樂乎,被朝野內外攻訐為“不務正業,優悠嬉戲”。張居正擔心他會因之獲罪,也曾多次規勸過何心隱。不過,何心隱是王學左派王艮一脈,一貫放浪行跡,自詡有魏晉名士之風,卻素來被王學傳人視為另類,對張居正的好言規勸也隻當是耳旁風,依然我行我素。張居正心中對此還嗔怨不已,如今看來,何心隱的作法深契聖心,倒是自己多慮且少識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