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苗疆野犬舔舊傷 一四六 惡虎與白鶴(壹)(2 / 2)

雲湘本想說些什麼,可礙於自己的身份便咽回肚中,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雲讓嫌她站在這兒礙眼,“沒別的事兒,你便出去吧!別做傻事。”

聽了雲讓的嗬斥,雲湘依舊立在原地,這可讓雲讓覺得怪了,素日裏這丫頭可沒有這股子心氣兒,“怎麼?我的話如今也不管用了?”雲讓放下手中地圖,緩緩走到她跟前。

“剛剛……少主看我的樣子,可是想到了雲渺姐姐?”雲湘在他麵前提起了最不該說的二字,雲讓抬起頭盯著她的臉頰,這和雲渺有幾分神似的模樣著實讓他難以沉下心來。

雲讓輕輕托起她的臉頰,“你知道嗎?數年前我曾回過袁州,可我不敢露出身份,因為我已經被逐出雲家,我現在沒資格再讓她見我。”

這件事情是他心頭一刺。

雲讓從未說過他喜歡自己的族姐,這件事情誰都不知道。這不倫之戀埋藏在他心裏這麼多年,本以為早就跟隨王麻子的臉消失得無影無蹤。可那年偷偷回到袁州,看到在街上跑過一個小丫頭,像極了雲渺。

雲讓便問她,“小丫頭,你認識雲渺嗎?”

那丫頭眼睛直溜溜的轉,盯著路邊的糖葫蘆。雲讓買下一串給她,這丫頭才張嘴說話,“知道,那是我娘親。”

怪不得這麼像,怪不得……這麼像。雲讓數年前沒有保護好的那個人,如今已經成了孩兒的娘親。

“你找我娘親幹嘛?”小丫頭見他要走,抓住他的衣角反問。

“隻是……一位故人罷了。”

雲讓現在的身份不配再去找她,他已經被雲氏出名,他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那你可來晚了,我娘親數月前過世了。”

過……世了。聽聞這話雲讓一改溫柔模樣,抓住小女孩胳膊使勁搖晃,“死……死了?!怎麼可能!那雲家不是有君子竹坐鎮嗎!好好的怎麼會死?!”

“大哥哥,疼!你鬆手!”小女孩因為雲讓手勁兒竟疼出了眼淚,後者這才鬆手。

“娘親身子弱,自然就……”女孩見他這失魂落魄的模樣便不敢往下說。

雲讓踉蹌幾步撞向身後茶攤方桌,怒上心頭的他摘下鬥笠,將桌子掀翻在地,桌上碗盤墜落一地,見這模樣小二趕緊跑去報官。

“他雲揚!連個女人都保不住!算什麼男人!明明……明明與我發過誓,明明……那是他親姐姐!”雲讓哭跪在地咬牙切齒,四麵圍觀的街坊似乎認出了他。

“哎喲,你這不是以前那條雲家的瘋狗嗎?怎麼?又舔著臉回來了?”

“你不說我還忘了,就是那弄死王麻子的瘋子吧?哎喲!咱們可得離他遠點,殺了人官府都不敢抓呢!”

“呸!神氣什麼?!他早就被趕出家門啦!現在不過是隻喪家之犬罷了!”周圍百姓謾罵聲不絕於耳。

雲讓蹲坐在地嚎啕大哭,這些年來他在外漂泊受盡白眼依舊隱忍下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他在心裏暗自發誓,一定要殺了護不住雲渺的雲揚,一定要毀了護不住雲渺的雲家。他雲讓即使是一條狗,也必須是一條咬人的惡狗。

時過境遷。

再看到雲湘這張臉時,雲讓想起過去種種,輕輕鬆開托著她臉頰的手。不管這張臉有多像,她都不是雲渺。

“我不必回答你,你出去吧。”

若是平時雲讓定要賞她一巴掌,隻是今日可能會是自己的忌日,這才忍住欲動的手。雲湘見他這般冷漠,也不好多說,撿起地上的皮甲走出大帳。她一直想看透這個男人的心,好讓自己住進去,可是這麼多年過去,這心裏滿滿當當的,容不下一個人。

她也累了,不想再猜了。現在選擇權在她手裏,究竟是幫助雲讓還是……雲揚。雲揚早就知道她是雲讓派來的奸細,一直以禮待之不願傷她性命。所以如今的她,是手中握有苗疆未來的女人,一個……注定要殉道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