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一邊的窪地中,王軍散兵追逐著丟盔棄甲的白夜軍。恰逢明慧躋身於潰軍之中,見王軍殺氣騰騰,明慧有些慌了。如今殺紅了眼的他們隻認衣服不認人,見到自己隻怕得揮刀相向。
可作為僧侶的他又放不下這手無寸鐵的數百士兵,揪住看似軍官的一人衣袖不讓他跑,“施主,那邊有出口你快帶——”
然而明慧話音未落,那軍官一把拽開他的手臂,將他狠狠推倒在地,“滾!哪來的野和尚,你不要命老子還要命呢!”軍官頭也不回跟著潰軍潮逃跑,可四處都是燃燒的樹林,若不走山道,他們便無處可逃。
明慧不打算放棄,又瞅準另一位老邁士兵,揪住他的衣衫不讓其離開,“施主!那邊山道有退路,你們這樣跑——”
那人見他胡攪蠻纏,一腳踢在明慧胸口,“你這和尚不要命啦!快跑吧!”那士兵臨走時竟一腳踩在明慧右臂上,疼得他叫出了聲。
這一踩,也讓明慧徹底清醒過來,這場殺戮他是製止不了的。他不過是個被抓來充軍的僧人,在這人潮中猶如一葉扁舟,渡不了任何人。看著最後一個白夜軍逃去,王軍士兵朝著躺在地上的自己圍過來。正當眾人要將手中長槍刺進明慧腹部時,趕來一人認出了他頭上戒疤。
“等等!他是和尚不是士兵,都把武器放下!”還好雲鶴騎馬趕來製止住了追擊的王軍,否則剛剛鋼槍便會插進明慧的腹中。
雲鶴下馬將他扶起,看了一眼他染紅的僧袍,“你受傷了?傷在何處?”
“小……小僧並未受傷,多謝將軍。”明慧身上的鮮血是之前刺死的那位士兵的血,腦袋靈光閃過,立馬跪在眾人麵前,“請將軍……放過白夜府的士兵們吧!”
是的,即使知道自己是個無力的僧人,他還是想救人。不為別人,隻是因為……他是個僧人,他是侍奉佛祖之人。
這一幕讓雲鶴不知如何是好,將周圍士兵喚退,自己緩緩扶起跪下的明慧,“小師父這是哪裏話,我為何要揮刀相向於那些手無寸鐵之人?”
聽聞這話,明慧這才抬起頭來,看四處的督戰隊喝退追擊士兵,自己心裏這才鬆了口氣。不愧是君子竹的徒弟,品行如此高潔。
“小師父?小師父?”雲鶴見他呆住,還以為是這屍海嚇著了他,之前就聽聞白夜軍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將囚犯與壯丁抓進軍隊,如今看來並非傳言。
“哦?如此……那小僧就先告退了。”
見他眼神恍惚,雲鶴怕他出什麼意外,“小師父當真沒事兒?要不去軍帳中歇息片刻?”
“不必了,有人還在等我。”明慧隻想馬上回到藍綿身邊,她獨自一人穿越屍海前來尋自己,他有好多話想說。那日的話語,他要一一與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