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蒼不相信雲揚能夠痛下殺手,再則說,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如何殺得了那惡鬼?若真被殺那也隻有一種情況,雲讓……從一開始便是來送死的。
兩人走進大帳,雲讓的屍體已經被人挪了出去,毛氈上的鮮血以及雲揚被染紅的白袍讓雲蒼目瞪口呆。身邊站在的宋櫟也不知道說啥好,剛剛隻圖一時嘴快便隨他來,可如今看來,這是他的家事,自己還真插不上嘴。
“兄長,這血……”
“是他。”
雲揚轉過身來,雪白長袍胸前染紅大塊,臉上還沾著些許血跡。見到這兒雲蒼踉蹌幾步心如刀絞,緩緩走到雲揚麵前揪住他的衣領。
“為什麼!為什麼……非殺他不可!”
雲蒼哭腔叫喊,站在宋櫟一邊又不好插話。雲揚瞥了一眼宋櫟,輕輕鬆開揪住他衣領的雲蒼手臂,“他殺了那麼多人,該死。”
“他為什麼殺那麼多人你會不知道?!他可是……他可是連自己的妻兒都……”雲蒼從士兵口中得知,為了不讓自己受李天澤要挾,竟不惜背上禽獸之名手刃妻兒。
“我知道,可那不重要。”
雲揚的話嚴肅而幹脆,沒有一絲感情。他的眼神依舊如平日裏那般,毫無波瀾。這般冷靜不禁讓雲蒼感到害怕。他所熟知的兩人早已不是當初的模樣,留在原地的,說到底唯他一人爾。那年他撇下雲家去了汴梁,更多是想逃避氏族的束縛,將雲氏交給更適合他的人。
不管自己如何狡辯,拋棄雲家的不是他雲揚,也不是雲讓,而是自己這個所謂的家督。這些年來他們如何走過,自己皆不知曉,那又有何資格指責他倆?
“你……就不打算再說些什麼?”雲蒼眼裏怒伴無奈,盯著雲揚雙瞳。
“蒼兒你早已不是跟再我們身後的那個孩童,這其中道理你應該比我明白,我……無話可說。”
雲揚見他不再說話,掠過他走出帳去。
“兄長……你還會回袁州去麼?”雲蒼這話讓雲揚步伐愣住。
“我……再說吧,你在袁州有個侄女,若是我死了……記得照顧好她。”雲揚手臂微顫,步伐沉重,在雲蒼沒有看到的背對臉上,眼眶劃過一絲淚。
雲揚離開許久,雲蒼這才緩過神來,一邊的宋櫟靠牆站著整個過程看在眼裏,卻無隻言片語。
“嗤子……看我這兒般模樣,日後你怕得嘲笑我許久吧?”雲蒼擦了擦淚。
宋櫟枕著手臂站在帳口,“抱歉,小爺眼瞎啥都沒看見。上路吧,再拖著我可又不願走了。”
這般落魄模樣宋櫟可不是沒見過,曾經目睹樂亭瑤被活活燒死的他……感同身受。
兩人走出大帳騎上馬匹正準備離去,一邊雲鶴見他們要走便快步跑過來,“等等,這點東西你們拿上,興許有用。”
雲鶴遞給二人幾個小陶罐,裏麵裝著的東西宋櫟覺得刺鼻,“呸!你給我們火油幹嘛?”
“這可不是普通的火油,是我們雲家相傳的炎壺,不僅能夠爆炸,還能散出刺鼻氣味兒驅散惡靈。”雲蒼有許久未見過這等物件兒了,謝過他放進馬鞍袋中。
“還是公子識貨,那我就不多留你們了。哦對了,見著公主記得告訴她,最多三五日我們便派人去接她回大理城。”
雲鶴話罷,兩人策馬而出。這藤川穀已被大火燒成焦林,他倆早就不想呆了。刺鼻的味兒讓宋櫟覺得煩躁,連酒水伴著這焦味兒都不好喝了。
見他拿出酒葫蘆,雲蒼有些眼饞,“嗤子,給我喝口。”
“喲,這平日你可滴酒不沾,咋的,嘴賤啊?不給,想喝自己打去。”宋櫟剛說完,雲蒼一把奪過他手中葫蘆,仰頭痛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