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善、惡,究竟如何分辨?這些東西用宋櫟的腦袋隻怕永遠也想不出答案,從小他就是腦子最不好使的那個,若論博學他比不過殷賦,論拳腳處人又比不過夢追。
他一直是最迷茫的那人,殷賦如今參透其中道理選擇放下,而他……又該何去何從。
他不傻,他知道趙申就是殺了自己養母樂亭瑤的人,這麼多年來大家閉口不談就是顧及他的感受。被自己的殺母仇人養大,最可怕的是,自己漸漸覺得樂亭瑤該死。
那是將他撿回來了人,即使有天大的錯誤,他這個當兒子,也不該以恩抱怨不是?
可做了這麼些年的鬼使,那些妖魔屠戮殘害的家族比比皆是,一想到樂亭瑤的手上血債累累。他的心便不知該置於何處,他該恨她?還是愛她……
宋櫟躺了一會兒腦袋更暈了,也不知道是靈力透支還是心理作用,連自己走路都有些困難。見另一張床上的雲蒼睡著,自己便溜出門去,想找那個酒道人喝上一杯。
玥山本是清靜之地,愣是被這苗疆戰火攪得無法安生。即使是像玥山宗這等龐然大物,遇到戰爭也無法置身事外,何況這苗疆數百萬普通百姓。想到這兒,宋櫟便覺得用自己的人頭換他們一世安穩,倒也劃算。
石亭處那個嗜酒道人不見蹤影,隻將一壺白瓷花壺放在上麵,宋櫟酒蟲上腦哪裏顧得了許多。再則說,這等美酒若是不喝,對它多失禮。
宋櫟剛斟滿一杯,還未入口就瞧見了姍姍來遲的酒道人。後者見他在,那緊皺的眉頭才舒緩些輕輕落座,“你……來了?”
酒道人斟上一杯飲下,宋櫟見他那樣似有心事,雖說兩人一起喝酒,可關係並不算好。宋櫟長舌也隻針對熟人,對他還真沒什麼好說好問的。酒道人察覺到他的神情,麵容稍展苦笑,“宋兄覺得……藍某比不上師尊?”
這話差點讓宋櫟口中噴酒,他不了解眼前的酒道人,而且殷賦已有數十年未見,你讓他評價二人,還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萬一那句話說得不對,把眼前道人得罪個好歹,自己連酒水都沒得喝。
“這個嘛……道長心如明鏡,不必讓我明說吧?”宋櫟隻得搪塞。
聽他這話,酒道人苦笑一聲,“看來……我藍某真不如他。”
酒道人握杯凝視,“如此……這酒水又能解我幾分愁苦。”說完便將杯中美酒灑在地上。
“道長做自己便好,何必與他人比較?”宋櫟見他潑酒,甚是心疼。
酒道人放下空酒杯,站起身來走到亭邊,水藍道袍長袖隨風飄揚,發冠藍絲帶在空中好似飄絮。手掌輕抬於胸前攥為拳頭,“宋兄,這玥山與江湖無異,成者王……敗者寇。”
宋櫟本以為此人不是過是個嗜酒之徒,卻不想心思如此之細,看來天下愛酒之人並非都如他這般不拘小節。
宋櫟站起身來伴在他身邊,“我娘說過的,做人就得霸道些,這樣他們才不敢欺負你。可若是你打不過他們……”
“打不過……如何?”
“那就跑唄!”宋櫟這話讓酒道人忍俊不禁。
“宋兄娘親說得對,打不過……就跑唄。”酒道人揚唇一笑,心裏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