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紅塵觀世亦千姿 【傾城之語】貳(2 / 2)

兩人對視無言著實尷尬,宋櫟便推開了門準備離去,臨行時還不忘背身說上一句:“今些日子京城可不太平,時常有偷盜匪患出沒,大姐你孤身一人在此,切記關好門窗小心些。”

這囑咐本能喚來女人一些回話,可她好似如鯁在喉般咽了回去,沉默片刻後,擠出了冰冷的“慢走”二字。

待宋櫟出門去,那女人又不急著關門,好似在等著誰。

根據宋櫟多年的辦案經驗,這裏麵定有蹊蹺,便扔了一張符貼於房簷之上監視。這注入靈力的符可代替宋櫟眼耳,傳音入密眼觀萬界,如此便能窺視到屋內跡象。

既然自己站在這裏她不願提起,那麼自己便躲到看不到的地方,看看這隻小狐狸身上到底有什麼秘密。

果不其然,宋櫟剛剛走出巷口躲到一邊關門的商鋪下,自己的右耳便聽到了動靜。

一個踉踉蹌蹌的醉酒少年,手中提著個陶瓷酒壺撞進屋中。

那女人見他進來立馬關上了大門,將他從地上扶起挪至床邊。卻不想那少年竟一把將女人推倒在地,他臉頰三分紅暈七分醉意,那少年看著倒在地上的女人眼神愈發不對勁。

“哎喲,今日小爺莫不是能瞅到些不該看的東西?!”宋櫟暗自驚歎,可瞥了瞥少年的模樣與女人有幾分相似,他的心裏立馬明白了過來,感情是弟弟啊。

還沒等宋櫟回味過來,啪的一聲酒壺摔碎、桌椅撞倒聲傳入了耳朵。從靈符傳來的畫麵裏,那個少年仰臥在床上說著胡話,一邊被酒壺砸破了額頭鮮血直流的女人撞倒了桌子,想來是剛剛被這發酒瘋的少年打到了。

宋櫟在心裏本想對這少年罵上一句混賬,可轉念想到素日裏喝得七葷八素的自己,突然覺得自己似乎也沒什麼資格罵他。

本以為那女人會處理一下自己額頭的傷口,卻不想她艱難站起身來,第一時間沏了杯茶端到少年邊,溫柔詢問道:“念郎?念郎?你腦袋還疼麼?要不要喝些茶?”

可那少年捂著腦袋挺起身來,又是一把將女人推開,要不是女人眼疾手快扶住茶杯,這茶水早就濺到了她自己和少年的身上。

那少年捂頭大喊:“你整天就知道關心這些有得沒得的事兒!天下哪有你這麼沒用的阿姐?!你還……還做這樣下賤的行當,你讓我怎麼抬得起頭來?!啊?你幹嘛不說話?”

這質問語氣不像是姐弟之間的話,倒更像是個氣急敗壞的長輩,抓住了自己不成器的孩子般泄憤。

那女人垂下頭默不作聲,見他稍稍消了些氣,這才敢開口:“念郎,是不是……你在勾欄裏聽到別人說了什麼?阿姐做這個……他們不知道的吧?畢竟……你一個月就隻來見我一麵。”

聽到這話那少年有些收斂了,小聲詢問道:“這個月的夥食錢你也該給我了吧?拿來。”

這話讓女人緩過神來,她輕輕走到梳妝台前打開首飾盒子,將裏麵的碎銀子盡數捏在了手裏。搞得那華麗的紅木首飾盒裏,隻剩幾個銅板孤零零的躺在裏麵。

她將銀子塞在了少年手中,微笑道:“這錢你拿著,姐姐沒什麼本事讓你吃苦了。你在勾欄好好學戲,等將來賺了大錢我還得依著你呢。”

少年握著銀子,不知道是出於內疚還是良心發現,竟問了一句:“那……那阿姐你怎麼辦?”

女人合上首飾蓋子拿在手裏。在空中搖晃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笑道:“你瞧,阿姐這兒還有錢,你不用擔心我……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被人發現你來這兒……不太好。”

“倒也是……”少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敲了敲腫脹的腦袋走了出去,連門都忘了關。

而那個被打破了額頭的女人就這麼靠在門邊,看著他踉踉蹌蹌的身影漸漸遠去,直至不見。

待少年走出巷口,輕身略過躲在路邊的宋櫟時,這個酒嗤子竟小聲呢喃了一句。

“小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