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規模不大，還處在作坊式生產階段，用小平同誌的話講，一切都得摸著石頭過河。能進這樣的小工廠，也算是上天發的福利。中國人真像一台台生育機器，製造了十三億人口產品。也許是中國人口紅利太豐盛，在那個年代，農民兄弟一夜之間洗腳上田，鋪天蓋地地像潮水湧向城市，尋找淘金之路。最後的結果是，找工作太難，太難了。
公司的廠房是租來的，有些破舊。
當時工廠接的活兒是來料加工，專為別人做嫁妝，自己沒有銷售渠道，老板賺點加工費。員工也很慘，總是拚命地幹，老板才能賺取那點剩餘價值。
老板背著手，在車間來回巡視。他那雙像鷹一般的雙眼，不停地在員工身上遊走，他在不動聲色地留意每個員工幹活是否在偷懶。
員工個個都像老鼠見了貓，不敢吭聲，生怕老板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保不準飯碗就沒了。
老板走到前麵去了，後麵的員工才鬆了口氣，膽大的員工會偷偷瞄一眼老板的腳步移動到了那個點。
前麵的員工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他們知道老板就在身後，每個人的雙手像機器一樣快速動起來。
老板走到小胖子身後腳步就停止了，我在老板身後幹活，隻要他不殺回馬槍轉過頭來看，我偷偷瞄一眼還是沒問題的。
小胖子感覺到了身邊有個“定時炸彈”，不免緊張起來，豆大的汗珠子開始順著額頭往下滾，手有些不聽使喚了。
老板的目光在小胖子身上停留了幾分鍾，腳步終於開始緩緩移動了，小胖子把額頭埋在胳膊衣服上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子，總算虛驚一場。
最緊張的還是那些車間裏的大官小官，他們最怕老板在車間裏發現問題，他們就脫不了幹係，個個那副認真的樣子絕對發揮到了極致。
每個人都怕老板到車間來，但是老板他又不得不來，貓和老鼠之間的遊戲隨時都會上演。
老板的腳步一挪出車間，大夥頓時長長舒了一口氣，戰爭來臨前的緊張終於過去了。
有的員工開始交頭接耳起來，幾乎都是同一個話題：危險終於過去了。
老板走了，還有課長在坐鎮：“你們嗡什麼嗡？剛才老板在的時候怎麼就不嗡嗡？”
說完，課長就去衛生間了。
大貓走了，二貓溜了，車間的氣氛開始活躍起來，交頭接耳的人開始多起來。
有的員工笑的裂開了嘴：“貓終於溜了。”
有的員工手在動，可是嘴也沒閑著：“課長去衛生間了，如果他便秘就更好，蹲上半個鍾不出來，我們就自由了。”
可是線長就不高興了：“你們像蒼蠅一樣在嗡什麼呀？當我是空氣不是？我希望你們隻動手不動嘴。”
工人們開始安靜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