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莉抬頭看看蒂娜，有些猶豫地舉起聖杯。蒂娜攤開雙臂。這時裏奧突然摟住她的腰，猛烈地跳了一大步。他很用力地踏地，石磚因此裂開。借這力量，裏奧抱著蒂娜騰空。他們裹著風和碎石，越過裂得愈來愈開的地麵，落到荷莉旁邊。他輕鬆從荷莉手中接過菲奧絲和菲爾，說：
“走吧，我們離開這兒。”
他們在雨點般落下的碎石間穿行，迅捷如風。瓦塔麗婭的神殿在他們身後崩塌。她的故事曆經千年，在此終結。荷莉為大家張開了防護落石的魔法障壁。她顯得有些疲憊，卻很快樂。裏奧抱著菲奧絲，把菲爾扛在肩頭。菲奧絲的鎧甲和菲爾的體重似乎根本影響不到他的行動。蒂娜跟在後麵，隻有她心事重重，眉心糾結。
菲奧絲醒來時，瓦爾納堡清晨第一線陽光正投入她的臥房。她左右轉了轉脖子，頸窩很酸痛。她歎了口氣，起身下床。
房間收拾得十分整潔。鵝黃的窗簾，蛋青色地毯。靠近窗口的梳妝台前，整整齊齊地擺著全套妝具。菲奧絲習慣性地想走過去，剛起步卻又退縮了。她猶豫不決地邁出一小步，又縮回來。你想看自己又老又醜的樣子嗎？整張臉皺在一起，像個榨幹了的檸檬皮。不要，我會哭起來。她默默對自己說，可腳還是止不住要往鏡子前麵走。
很大很平整的鏡子，摸上去既冷又光滑。菲奧絲緊閉雙眼站在鏡子麵前，用手指感觸著它的冰寒。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要怕，如果這是事實，那就接受它。她把眼簾張開一線，鏡裏的人兒模模糊糊。突然之間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猛地睜開了眼睛。她仔細打量著鏡中的自己。從發尖到眉梢，從下巴到心口，每一綹頭發，每一寸肌膚都不放過。怎麼會這樣的？她幾乎不敢相信，忍不住雙手捂住臉，無聲地流下眼淚。
這是喜悅的眼淚。
奢華豔麗的紅發一如往日，肌膚潔白，平添了幾分細膩。怎麼會這樣呢？自己明明強行使用了起死箴言，頭發明明褪成了銀白。她捧著臉，時不時偷窺一下鏡中的自己。一瞬間她甚至懷疑這是荷莉在鏡上施加了魔法。可是就算不照鏡子，她豔紅的頭發也真切地躺在手心。她可以觸摸它們，體驗它們的光滑柔順。
“菲妮，你醒啦？”
荷莉端著一個大盤子推門進來。有新鮮的奶，剛烤的麵包，以及一些花色小點心。菲奧絲激動地跑過去，差點把兩個人的早餐撞翻。
“荷莉姐，這是怎麼回事？透支生命使用起死箴言的結果，我明明老得不成樣子……”
荷莉神秘地笑著，左手耍了幾個花式，一尊金色的高腳無耳杯出現在她手上。“請感謝聖杯先生，”她笑嘻嘻地說，“是它為你修補身體。”
“真的可以？”菲奧絲緊緊握住荷莉的手，視線一刻也不離開她手上的杯子。“那麼，菲爾呢？”
提到菲爾，荷莉的笑容頓時有些僵硬。“菲爾還沒醒過來，”她小心地斟酌著用詞，“你裏奧叔叔正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