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正楓看她一眼,點頭:“好!”
他想起繼父下午和他說過的話,說他的婚姻他自己做主,隻給他一段忠告,不管多麼幸福的婚姻,都不可能是盡善盡美的,好的時候其樂融融,一旦壞了,心中想到的總是對方對自己的傷害,也許那一刻很傷人,但這就是愛情,有酸,有苦,有甜,那是因為你們互相在意彼此,愛情與婚姻都不是戰場,不能時時草木皆兵,需要的是包容和寬懷。
屋裏淡淡的青草味,是從露台的方向飄過來的,一道欣長的背影在晨光中有些模糊,許願不情不願的睜開眼,天還沒完全亮透,但因為他站在那兒,所以窗簾拉開了一小半,薄薄的晨光還是從玻璃上透了進來,一種很陌生的感覺襲來,腦子裏麵有一秒鍾的短路,才想起,這裏是首都北京的清晨,寒氣逼人,她不由得又往被子裏縮了縮。
他似乎不怕冷,這樣的風雪天隻穿著一件黑色的皮衣,一如既往的帥氣精練,突然他轉過身向她走來,她忙又閉上眼,屏住呼吸,心,跳得有些異常,緊接著鼻子被人一捏,他溫柔的語音響起:“起床了豬婆婆,不是鬧著要回家的嗎?”說完又俏皮的彈了下她的腦門,仿佛昨夜的那點不愉快也煙消雲散了。
“回家嘍!”許願坐起身打了個哈欠,然後趁他不備襲擊到了他的某個部位,立即得意的哈哈大笑,喬正楓無奈的幫她把衣服拿過來,要不是馬上趕飛機,看他撲不撲過去辦事。
“快點把睡衣脫了,我幫你穿。”
“不要,我自己來。”
“快點。”
打開了燈,一室通明,喬正楓手指上勾著她脫下的小衣,非要幫她穿,許願搶不過他,隻好紅著臉脫掉了睡衣,光著上麵將手環過他的脖子任他幫她套上。
就這麼緊緊的圈著他,其實也沒有刻意去看,但他那件打底白襯衫上的口紅印太明顯了,心咚地就狠撞了一下,心跳都不規律了,而那個男人,還像沒事人一樣。
“你,昨晚怎麼沒換衣服?”許願輕聲問。
“昨晚太累了就沒洗澡,想著今天又要奔波一天,幹脆等回了渝市再換好了。”他幫她套好了小衣,又趁機吃了幾口豆腐,“好了,外衣你自己穿,我去給你放洗臉水。”
她站在床邊,心,沉得拽也拽不住,昨天她從洗手間出來時喬正楓在男洗手間外接電話,她就先進了包廂,他至少是十分鍾後才進來的,而當時秦曉曉還在女洗手間裏,那麼這十分鍾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她沒興趣去推測,她看到的,隻是事實,不論這口紅印是不是親上去的,但這樣的事,有過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無數次……
其實她不笨,那個位置,那麼明顯,那麼完整的一道唇印,一看就是有心人故意留下的,如果兩人幹柴烈火滾到一起,衣服都還脫不急呢,哪還有功夫去親衣服,除非是有目的有心才會留下這樣的證據,而如果喬正楓做了這樣的虧心事,當務之急自然是要將自己徹底清洗幹淨,消除證據,他居然就這樣穿著,當然是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作俑者的目的就是要讓她發現,然後期待她會以此鬧分手,對方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達到目的,她當然沒那麼豬會上這個當,但心裏終歸是不會舒服的,因為如果喬正楓不給對方機會,始作俑者又怎麼會使得到手段呢。
輕輕籲了口氣,攥緊拳來到窗前,雪又開始下了,滲著寒冷的風從窗戶的縫隙吹入,帶來院裏幾株臘梅的冷香,北京的冬天真冷啊,冷得她都有些畏懼了,原來先前的雪後初晴隻是暫時的,是表相,短暫的停息之後,漫天的鵝毛大雪會再度紛紛揚揚的灑來,比之前更為猛烈,仿佛是為了突出這種煽情的畫麵,突然加進的哀怨音樂,就像馮鞏說的那樣,這個時候,該起音樂了,催淚的效果一下子要讓人達到頂點,許願自嘲的撇了下嘴,好可惜,她已經壓根不想哭了,還有,這個城市,她也是真的不想再來了。
渝市的風也很大,穿了厚厚的棉衣,仍感到寒氣浸骨,喬正楓說給她家人準備了禮物,讓她給帶回去,但東西放在他住的地方,先開車去拿再送她回安置房那邊,回到了熟悉的土地上心還是安定不下來,總覺得會有更壞的事情要發生,原來她的第六感還真準。
車子剛走到小區的物業室門口,就看到蘇啟扶著許母等在那兒,叫他們好一個措手不及。
許母抖著腿,清瘦的身軀在嚴冬的寒風裏劇烈的顫抖,瞬間像老了十歲,臉上隻見一片暮色沉沉,似乎就要到了人生的盡頭,如果不是蘇啟攙著,估計人立時就已經倒地了。
“媽,你怎麼……怎麼在這?”許願如同被雷劈中般呆怔在車裏,反應過來後才連忙讓喬正楓停車,下車時,喬正楓重重握了握她的手。
許願也回握住他,看著喬正楓,扯唇,“聽話,不管發生什麼,你都別下去,交給我處理。”
哪知她剛過去,母親就扇了她一巴掌,惡狠狠地罵:“你怎麼這麼不知羞恥?你爸屍骨未寒呀,你就和害得我們一家家破人亡的人睡在一起,還害得你弟去吃了兩個月的牢飯,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報應女,報應啊,老許,當初生下來看到是女娃就該掐死她啊,都是你攔著才有今天,才害得你死得這麼冤呀個報應女殺千刀呀”
許母仰天泣哭的聲音不大,但不穩的語調顯示著老人滿腔怒火夾雜著極度的失望和悲傷,每一個字眼對許願來說都是致命的。
“媽……”許願蒼白著臉,淚珠滾落滑下,卻一時不知該怎樣解釋,她低頭,沒有回答,也無從回答。
“阿姨,我扶你回家好不好,有什麼事咱回去再說。”蘇啟想將癱坐在地的許母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