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呸”地吐出一口水,眯縫眼看去,遠處的天空滾了一團比夜色更黑的烏雲,正以迅疾的速度往天中逼近!
“好端端的天氣,怎麼就要下雨了?”莫辰呢喃道,話剛說完,又是一道勁風吹來,一道、兩道、三道!水浪層層翻滔,接二連三向莫辰拍來。
一切來得太快,莫辰魚竿都來不及丟下,水浪已連綿不絕。
情急之下,莫辰隻能屏息閉眼,苦苦承受這仙子湖水。所幸時值夏日,也未覺寒冷。
在他閉眼之時,天空已生異變!
遠處的濃雲厚重密集,滾動大力,在濃雲正中,朦朧可見一個人影,正慢悠悠踏空而來。
他起步時人尚在天際,落足時已在仙子湖上空。這一步,跨了何止千百丈!
他此刻擋在朗月之前,隻能見其威武淩絕的身形,無法看清楚容貌,身穿的不知何物,看著有棱有角,一張寬大的披風平靜的浮在空中,不起一絲波紋。
盡管,大風滔天!
轉眼間,那潮汐般的黑雲也追了上來,月色刹那就被吞沒。
天地一片寂黑。
幾道碧青的光束將黑暗刺透了幾個窟窿,淡淡的青光下,可見那人手中正執了一條長長的物事,仿佛被什麼厚實的幕布掩蓋,幾道光束就從幕布縫隙間透出。
淩空之人側頭看向正閉目抵抗水浪的莫辰,輕一揚手,將那物事從高空擲了下來。風將幕布一點點散開,裏麵的青光一團一團溢出。待到湖麵,那張幕布倐的被大風刮向遠天,所掩之物也沉入湖中。
整個仙子湖頓時青光大盛,自內而外,仿佛這已不再是水,而是一塊巨大的碧綠璞玉。
青光隻冒出一刹,又極快的沉了下去,與此同時,天空的濃雲轉瞬即逝,就連那人,也不知去向了何方。
所有的異變若電光火石驟始驟終,彈指一揮雖短,達者卻可移河山、轉乾坤。這期間,莫辰隻不過擋了三波水浪。
“呸!”莫辰又吐出一口水,抹了把臉上的水跡,再看夜空重現清月高懸,繁星點點,湖麵也隻有幾圈淡淡的漣漪,剛才那狂風黑雲,已不留一絲的痕跡。
若非身上透濕,莫辰還當自己又做了個夢。
“妖風啊妖風,仙子湖晚上這麼可怕,誰說有仙子了?”莫辰打了個冷顫,一下蹦了起來,提竿就走。
這一提,發現竿子沉了許多,那幾節浮漂,也全然沉入湖麵。
“上鉤了!”莫辰高呼一聲,苦守一天的氣餒全然忘卻,又變得欣喜若狂,用力收竿。或許是下麵那條魚實在太大,這一提之下,竟沒拽出水麵,隻是往上了幾分。
一見有魚上鉤,莫辰早將那股妖風忘到千萬裏外,一心一意拔起魚竿來。但見魚線扯及,湖麵之下,有一條長長的青光。
“好好好!這麼大一條,據聞有人曾釣起自身發光的夜魚,沒想到果真是有。哈哈哈,不枉我苦等這麼久,這一條足比下他們千百條!”莫辰激動得又嚷又跳,手上使力,生怕那發光魚跑了去。
拉扯了半天,一般魚類早已脫力,這手中這條仍是力道雄厚,與初時相比,絲毫不減。莫辰眉頭緊皺,道:“死家夥這麼重,給我莫大劍師釣上,又不墮了名聲。再給我較勁,小心拖上來一棒敲死!起!”大喝之下,莫辰雙臂高揚,魚竿微微一弓一仰,呼的扯上天來。
青光出水,霎時光色消散無蹤。
啪!
大魚甩到一旁岸上,莫辰迫不及待丟了魚竿,歡天喜地衝去看那驚世之魚。可找了半天,哪有什麼魚,魚鱗都見不片,隻有魚線緊緊顫縛住了一條黑長的鐵塊。
莫辰的失望可想而知,恨恨踩了那鐵條一腳,又蹲下身心痛的解起魚線來,口中怨聲連連:“我的寶貝魚線啊,這可是我用了一把劍從老王家換的一小張漁網絲啊,魚還沒釣上,可別弄壞了。”
他小心翼翼的解著糾結的魚線,手剛觸及鐵條,上麵忽地遊出了一道青光,這青光光色黯淡,流得又快又急,扭扭曲曲仿佛拉了無數個字符,就消失不見。
莫辰嚇得把魚線都丟了,往後退了七八步,揉揉眼看去,那鐵條安安靜靜躺在岸上,並無任何異樣。
莫辰咽下口唾沫,心道:“今天不會是見鬼了吧,剛才明明有光的。對了,湖裏不也發光了嗎?”他越想越怕,越怕又越好奇,戰戰兢兢地移近鐵條,遠遠打量。
這般注視,才發覺這鐵條呈青黑之色,通體寬大,有柄有刃,憑借多年的職業眼見,莫辰覺得這倒像是一把劍,一把造樣古怪的大劍。
是劍嗎?他又抖著腳走近一步,淡淡的月色之下,那鐵條便如玄黑,不映光華,不反月輝。依稀能看到一麵之上浮刻了密密麻麻的扭曲符文。
恍恍惚惚判斷許久,莫辰終於確定,這是一把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