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跟我交往吧 (方既南)(1 / 2)

要不是生父方振冬因為心髒病壯年猝世,15歲的他也不會跟著母親從內陸一名不聞的小縣城,到發達的沿海半島城市。

沿海城市的日頭和內陸中部地區不一樣,熱辣之中帶著一絲水汽,不像內陸日照當空,卻總透出一絲火燒的毒辣。因為這一絲水汽,他天真的以為,那是一個溫柔的地方。

不由自主地生起向往。

也是那樣一個滲著溫軟水汽的夏天,他第一次到了生父的家,成片成片青竹林立,由柏油大馬路隔開的氣派十足的豪宅。

小時候聽母親說過,父親是沿海地區的清流名門,從內陸發家,湘陰查查崗子花明樓地區(化名)還有老祖宗們的祖祠,父親的祖輩一支明末清初到了沿海發展,後來靠海產船運發了跡,也就在那邊落了根。

他的父親偶爾出差回內陸,順帶也會來看他和母親一下。有時候,會不明白,為什麼同齡朋友的父親之中,獨他的父親總是要遠行,而母親總是要獨守著一幢清冷的房子。

一年到頭,他們一家三口聚在一起的次數,不超過五指。

後來才隱約從母親娘家輩的親戚之中明白,原來母親不過是父親養在外麵的情人。至此,蜚短流長,閑言碎語,他對父親生了絲忿恨。

這絲忿恨隨著他15歲第一次回到方園,見到方園一間祠堂裏供著父親黑漆鎏金的名字牌位開始,便悄然打散。

方家老爺子,他的爺爺方朝宗隻把他一個人接了進了方園,而他的母親即使到了沿海這邊也繼續住在外麵。

他不滿,又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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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單灰色的童年造就了他極為倔強又好強的性子,經常惡作劇,淘氣或者粗語相向。但這些並沒有換來方園其他人的尊重,除了方家老爺子偶爾會不輕不重的斥責幾句,那麼剩下的便是父親原配唐沁對他的冷漠,以及同父異母的兄弟方既明的疏離。

方既明似乎對他沒有什麼惡意,也談不上有什麼好感,不怎麼跟他相處,兩人很少說話。那時的方既明白襯衣搭配黑色的休閑褲,眉清目秀,牙潔齒白,高大挺拔閃亮得讓人覺得刺眼。加諸脾氣溫和,修養良好,彬彬有禮與他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物,也就是他,讓自己第一次產生了如此濃重的自卑感。

他初來方園的第三天,就認識了那個笑起來像蜜糖,說起俏皮話來眉眼彎彎如月牙的女孩。那時還不知道什麼叫喜歡,但總歸第一眼,卻入了心,念念不忘一生。

那天他穿著大紅背心和卡其色的短褲,趿著一雙腳跟磨盡了的人字拖,內陸毒辣的陽光,把他曬得渾身黑黝黝的,活像一個草根農家小子。他正因為離開了母親跟方老爺子在鬧,倔脾氣的他躲在一片綠竹之中玩失蹤,以此來抗議。

方園的下人即使開啟全園監控也沒人找到他,畢竟方園這麼大,又竹木密布,總有一些攝相頭捕捉不到的死角。

他在小竹林子裏躺了四個小時,還是接近中午感覺到肚子在鬧,才從竹園子裏走出來。剛一出現在竹園的柏油路上,就有人朝他跑了過來,像警察逮捕小偷一樣,生怕跑慢了抓不到人。

他也懶得跑,輕蔑地看著這群圓領白T恤黑長褲的男仆,節奏緊致地蜂擁而來。其實在這裏的第一個晚上,他就有試著翻過方園近半米厚的青磚牆跑出去,不過隻要他一靠近,園子裏就會響起刺耳的警報,人盡皆知,既而立即就會出現三兩個著裝統一的保鏢,或者男仆女仆。

就那一個晚上,他試著翻牆逃跑了不下十次。

到了第二個晚上,他就聰明地不試了。開始四處偵察起方園的格局布置,暗暗找著離開的出口。

第三天他就甩開了一眾仆人,躲進了園子裏。

眼下被一群仆人擁過來,其中一個年紀頗大的管事,就用瓊洲本地話對他說:“二少爺,你還是不要四處跑了,方園的監控和護衛都很嚴密,你是跑不出去的。”

他初來瓊洲半島對當地雜糅著閩方言和粵方言的土語聽不懂,但又不想讓人看了笑話,所以盛氣淩人的用了內陸的家鄉話回道:“燒在格老子麵前擺譜,格老子發起火來,一桌碩頭砸斷你老爺的寶貝疙瘩。”

譯出來不難:少在我麵前擺譜,惹火了我,一個石頭把你爺爺的命根子斷了。

那有年紀的管事大概是猜到了他的意思,彎腰頻頻好言相勸:“二少爺,你就別鬧了,隻要你乖乖聽話,大老爺會對你好的,不然也不會從那麼偏僻的地方,把你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