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一家困在了嚴家,南宮世銘心係著公孫他們,一心想領了差事回屏幽郡,戰事頻出,東北的邊疆已被攻陷,大祁的兵馬從各個碼頭攻了上來,從邊疆還形成了合圍之勢。邊疆的戰士二十年不動刀槍,隻碰了女色,這一攻陷死傷早已大半,多虧了各地早年間陪著皇帝奪江山的重臣元老,六十歲的人又重新上了戰場,才稍稍穩住了戰局,南宮一家領了旨駐守邊疆,南宮嶽本就是個戰場上的殺出來的人,自然是因此才奉旨前去援助,世銘也跟了去,千顏陪著母親被留在了京城,那天千顏也要一齊走,南宮嶽大怒的說“你和你娘留下來,我們才能放心的去呀。”南宮夫人一句話沒說借著要去宮裏陪皇後娘娘便攜了千顏住到了皇帝眼皮子底下。南宮夫人朝撒潑的千顏說道“留下來吧,給你爹和你哥保一條命。”都是殺場裏打拚過來的,魯逸因為戰事而被無罪釋放領了值,前去支援屏幽郡,屏幽郡早已經淪陷,魯逸自己是個膀大腰圓的外形心裏卻格外清楚,自己被調查出是廉王爺的舊部了,皇上怎麼可能讓他活著呆在世上。魯逸是廉王爺撿來的孩子,從小跟著廉王爺讀書練武,那次對大祁的戰亂中,他是任了左副將之位同廉王爺,楊大將軍一同剿滅大祁敵軍的。誰曾想到,本是一路攻打到了大祁的疆土,可以直接吞並的,皇上卻直命令其收兵回朝,廉王爺自是不願浪費此等機會,那天夜裏怎麼會變成那樣,廉王爺中毒身亡楊將軍成了罪魁禍首,隻有他懷疑著真相怎麼可能是楊將軍,隻是那軍醫一口咬定了楊將軍。大祁恢複了元氣,今日又擾開了,可惜楊將軍已成了萬骨灰。
魯逸上了馬又重新戴上了昔日的盔甲,他現在又想著和廉王爺一起馳騁戰場的日子,那是何等的威風凜凜,廉王爺死了,廉宅一夜間因失了火全都燒沒了,所有人都詫異的求著一個結果,結果便是所有廉王爺的舊部都一個個被辭了官,卸了職,陪著他皇帝打下江山的一位位儒士,謀士,武將文臣終究換成了他的人。一名士兵前來報告所有人馬已全數點清,魯逸便斷了念頭前往戰場了。
天色像掀開的蟹殼,裏麵是醬黃色的風景,味道是像那架在火台上空空煮的螃蟹,滿心的炭火味。錦軸一直在山上躲著,偶爾聽得到幾戶人家的爭吵,有的房子是老房子了,可惜一世的英明都被敵人的刀叉所刺破了,娃娃般的草剁也從房頂掀了起來,一片狼藉的房子好像還在作用,白白浪費了那一磚一瓦的人家。山上的人戶都躲到更上麵去了,山頂是一片潮濕的,大片片的樹堆在那裏,沒人相信那裏會有人,雖然那裏已經住滿了難民。錦軸望著城鎮中一帶難民區,大祁的人早已攻陷了這座城,屏幽郡郡守費力的奪了回來,難民堆成一堆,有些小孩隻能坐在城邊的山腳下,城中心所發的幹糧是到不了他們手上的。整座城被保護了下來,奄奄一息的在青天白日裏守著一些僅剩的輪回記憶,那些用朱紅色漆過的牆,漆過的杯,都在血淋淋的看著外麵的一切,該塌的房子已經分辨不出它原是居住的樂業之所,不該塌的也都敗了,像極那大觀園前後的景象,蛛絲兒也結在了堆滿的金銀上,可惜人近黃花,屍骨已寒,早已用不著那烏紗帽和五彩經幡作日常了。錦軸看著孩子滿臉的泥土,挖著草地裏一些能吃的東西,黑糊糊的蒙住了錦軸的心,錦軸將包袱裏的所有幹糧都倒了出來,顯白世故的說道“原本就是這樣的場景,當官的為商的要在這時吞一些錢財。”錦軸並不明白戰爭期間這樣的做,是被豬油蒙了心了,還是本就沒有心。孩子們一哄就要搶走錦軸的食物,那髒淒淒的小手早已血跡斑駁。錦軸問了孩子才知道,原隻有錢的才能用到軍醫,有的人賣了女兒的,隻為幾頓饅頭活著。本要分開走的寧夏西用手擋住了錦軸的眼睛,錦軸聞到了一股蘭花草的香氣,有力的手擋著錦軸的心,寧夏西將自己的包袱送給了孩子,挨在錦軸身旁輕聲地說“沒有關係的,都會好的。”放下手甩下袖子便上馬離開了。錦軸呆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心裏卻像在蛇膽處倒了蜜,一陣甜一陣哭,最後攪合起來連她自己都不懂了,舔舔嘴唇後也離開了。
湘忘洲本就是水域山河眾多之地,大祁的軍隊還沒有也無心先攻過來,千金山的人倒在這時四處醫治傷員,湘瞳凱在園中澆藥草,他袖口的白色花骨朵已經被淋濕了,自己卻毫無知覺,徒弟們見了都心疼了起老,湘門主已經為傷者煎藥好些天了,眼睛也睜著還是像閉住了,衣服也皺褶了許多,湘瞳凱一生以千金門為信仰,相助於天下人卻不求回報的信仰。他將幾十年的心血一夜間全連根拔起做了藥引子。錦軸看見他時忍不住的上前看仔細了些,那胡子拉碴的樣子同他飛揚在空中的發絲一起評價,像極了窮極了的人。屈顯白說明了來意,希望他會去屏幽郡拯救蒼生,錦軸坐在長條木椅上看到了荒瘠的土地,一個洞連著一個洞,她明白了他那醫者仁心的體現,這次來的匆忙竟沒有聞到什麼香味,湘瞳凱靜靜坐在廊道邊,他一走留下了爺爺和妹妹,這諾大的千金山好像是他背上的殼,他竟一時卸不下來。錦軸走到他前邊,擋住了他的視線,擋住了那雞蛋黃的太陽光。湘瞳凱望著錦軸的雙眼,那杏子眼睛裏出奇的平靜,沒有急切也沒有憤怒,一灘清水撩撥了這午後的景。錦軸彎腰握著湘瞳凱的衣角,雙手扭著將水漬慢慢的擰了出來,一滴一滴的水打攪了她眼裏的水漬,打在了他的腳邊,打在了他的眼裏。